裴青州的生母是個醫女,是葉大夫的師妹。從前葉大夫在宮中做太醫的時候,對他們母子多有幫助,因此,兩個人交情甚深。
“你總是這樣,你娘若知道了……”
他的話沒說完,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裴青州望著牆,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昨日想了一夜,他還是決定要說。
畢竟,他是大燁朝的皇子,不僅忠君,也要忠國,凡是心繫著大燁的人,他都應該為之發聲。
至於旁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顧家……沒事了吧。”
上好藥,他披上衣裳坐起身,隨手就拿了本書過來看。
“我正想同殿下說,顧家三姑娘的事。她並非豆疫,而是過敏,古怪的是,從症狀和脈象上來看,她分明有服食過三七粉的跡象,可是她的婢女卻說,只是外敷了一些。”
“外敷的藥,是什麼?”
“那藥是先前顧家的二公子來找我開的,說要給顧姑娘平復傷口,讓我按照她的體質開的方子。”
“那藥裡,也有三七嗎?”
裴青州喝藥,藥很苦,他要了幾顆酒釀櫻桃。
說來也怪,上次從宮宴回來,他也有些喜歡這道甜食。
“是,顧二公子來開藥的時候,沒有對我說顧姑娘會對三七過敏,所以我也不曾避開這味藥。”
裴青州含了一枚櫻桃入口,心裡稍微想了片刻,就有了結論。
“葉伯就沒戳穿她嗎?”
他的聲音不知何時帶上了兩分寒意,冷冷的,似是不大高興。
“自然不會,大家族中總有這些事,老朽只負責醫病,只能保證藥到病除,至於旁的,就交給天意吧。”
葉大夫這般作為,裴青州沒覺得以外,他只是想不到顧雪嬌為了報仇,會不惜服食三七來設計圈套。
雖說上次設計世子的事,裴青州是贊同的,畢竟,是世子欲行不軌在先,可是顧譚,畢竟是她的哥哥,這麼做,是否有些太過了。
如此錙銖必較,心機深沉的女人,裴青州不喜歡。
“嚴重嗎?”
裴青州腦海中全是她那日宮宴上乖巧無辜卻暗藏殺機的眼神,她的道行太淺,偏偏又要自作聰明,若是哪一日栽到別人手裡,只怕後悔也來不及了。
更何況,她對付別人,從來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她也根本不在乎。
“雖是表面的症狀緩解了,但是內裡,其實還有餘毒未清。”
“那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耍小聰明。”
裴青州冷笑,譬如上次宮宴,她自己犯傻要往瓷片上跪,明明退兩步再跪也可,她就偏要那麼直挺挺地讓瓷片扎進膝蓋裡。
還不是傷著自己,來日老了,膝蓋做了病,她就得拄著拐,蹣跚地跟在別人後面。
“其實也不要緊,殿下安心即可。”
葉大夫見他眉頭皺得越發緊,臉上似笑非笑的,趕忙解釋了一句,
“我已為顧姑娘開了方子,就是清除她體內餘毒的,只要能夠按時服下,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裴青州回過神來,看了眼葉大夫,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許這法子,他也可以拿來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