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闈結束日,顧雪嬌身體方才見好。
二哥回家了,小廝們來來往往地搬執行禮,顧將軍和夫人都十分高興,在門外熱絡地招呼他們。
顧雪嬌不方便起身,隔著窗戶聽見顧雪晴在外面語氣親暱地與顧譚交談。
她問顧譚春闈難度如何,又問哥哥發揮得好不好。
顧譚都一一答了,他一貫謙虛,但聽著語氣,是自己還比較滿意。
末了,他又聲音柔和地相問,
“雪晴妹妹近日清瘦了許多,是有什麼心事嗎?”
聽到他那滿滿的關切之語,顧雪嬌略微覺得眼角有些發酸。
她原本以為,哥哥久未回來,自己又受傷在床,哥哥會先關心一下自己的,畢竟,哥哥當日所用的松煙墨,自己也向葉姑娘百般哀求過一番。
幾人熱切地向屋中走去,歡聲笑語的十分熱鬧,顧雪嬌隔著窗戶聽著,覺得有些刺耳。
許是察覺她神色不對,葉春上前去放下了窗簾。
“姑娘睡一會兒吧,春日裡愛犯困,您前幾日的病還沒好全呢。”
顧雪嬌點點頭,葉春就將織金的軟被開啟來,正要扶她睡,便聽見門外有人道,
“姑娘可好些了嗎?”
放人進來,是顧譚身邊的女使喚冰兒的,她笑吟吟的,很守規矩地福身請了安,
“姑娘安好,二哥兒派我來問,姑娘身上的傷可有好些?”
她捧著一個錦盒兒,
“這是二哥兒昨日求了葉大夫好久,才求到的去痕露,聽說宮中的貴人主子們用的,能去腐生新,保管不留疤痕。”
顧雪嬌讓葉春接過來,
“勞煩姐姐告訴二哥哥,說他費心了。”
冰兒有些詫異,自己從未聽過顧雪嬌叫她姐姐,受寵若驚地應了聲是。
冰兒一走,葉春就欣喜地敞開那盒子,盒子裡的半瓶藥是透明色的,帶著淡淡的草藥香氣。
葉春不懂這些,但卻認識葉大夫,
“姑娘,葉大夫是汴京最負盛名的大夫了,據說他一日只見十人,開十副方子,還得提早約下時日。否則,甭管是王孫公子,還是皇親國戚,他一概不給看的。二公子為您求來這個藥,想必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說完了這些,她看了眼顧雪嬌,可是顧雪嬌沒笑,神色淡淡的,她連忙止住了話頭,
“姑娘……不高興嗎?”
顧雪嬌接過藥來,用手指取了些,塗在膝蓋周圍的面板上,涼絲絲的,很舒服。
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顧雪晴消瘦一些,他便那樣關切,反觀自己,在宮中受了那樣大的驚嚇,顧譚卻分毫不問,甚至連看一看她都不願意。
她送他墨,他便立刻回禮,給了她這個藥膏。
哪裡像是兄妹,更像是生疏的陌生人,所受的任何恩惠都要立刻算清。
不欠她一點人情。
像是以後要不來往了似的。
葉春自己靜默了片刻,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她低著頭想了想,道,
“二公子想是春闈太累了,又想到姑娘傷口不方便,怕勞動您,這才沒來房中親自看您的。”
“至於這藥,不管處於何種目的,能解姑娘燃眉之急不是嘛?”
顧雪嬌點頭,葉春是個明白人,這話說得也合自己的心意。她本就不甚在意這個事,畢竟,兩個人關係不好,也非一日兩日就能緩和的。
她同樣派了房中的婢女帶著一份親手做的千層糕去顧譚那回禮。
安排完了這些,服過藥,她又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