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四人失魂落魄走在回臨時宿舍的路上。
“呼——”
張工他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算是徹底服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用在餘副廠長身上，真是太恰當不過了。”
他頓了頓，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你們算算，餘副廠長今年多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吧？比咱們這裡最年輕的林工還小個幾歲呢！這，這是什麼樣的妖孽啊！”
李工和王工也紛紛點頭，臉上寫滿了歎服乃至後怕。
林向東背對眾人，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
繁星點點。
他此刻的心情比其他三人更為複雜，其中包含了震驚、羞愧、汗顏，以及一種破除了心結後的輕鬆。
他緩緩開口，聲音從未有過的深沉：
“天縱奇才……不，奇才二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
“我林向東，從小到大，也算是心高氣傲，沒服過幾個人，哪怕是所裡的幾位老專家，我也只是尊重他們的經驗，論及天賦和思維敏捷，我自問不輸於他們多少。”
“但是今天，在餘總工面前，我才真正知道了什麼叫作井底之蛙。”
“那種差距……是思維維度上的碾壓，是他站在山頂，我們還在山腳仰望，連他背影的塵土都追不上。”
林向東的語氣很平靜，卻透著一股被徹底打垮之後，重塑世界觀的決絕。
其他三人聽著，心中也是一陣共鳴，這話說到了他們心坎裡。
之前他們是被迫接受被派到351廠，心裡一萬個不服氣，覺得自己大材小用。
現在看來，能來到351廠，反倒是他們天大的機緣。
“是啊。”
張工介面道：
“這種天才，未來不可限量，跟著他幹，或許……”
他沒說下去，但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說別的，單是這改進型的107火箭炮，一旦定型列裝，那是什麼樣的功勞？
軍功章、技術等級晉升、乃至軍銜提升……
甚至，未來這種利器如果批准對外銷售，為國家換取寶貴外匯。
餘宏作為核心設計師，其個人獲得的社會地位，都將是他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
這種榮耀，正是他們這些科研人員畢生追求的目標！
而跟著餘宏，就距離這份榮耀很近，很近……
林向東猛地轉過身，平日裡傲慢的眼神，此刻只有下定決心的光芒。
“明天開始，我會向餘總工認真學習。”
“我有預感，我的才能，只有在餘總工這樣的天才帶領下，才能真正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也只有跟著他，才能觸控到更高層次的技術殿堂。”
這不是卑躬屈膝，而是一個清高自負的技術天才，在見識到真正高山之後，最明智，也最忠於內心的選擇。
……
第二天，林向東的態度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巨大轉變。
餘宏早上剛到車間，林向東就第一時間迎了上去，手裡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茶，恭恭敬敬遞到餘宏面前：
“餘總工，您喝茶。”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就像一個初入學的弟子對待自己無比敬仰的恩師。
餘宏略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接過了茶杯：
“嗯，謝謝。”
他心裡清楚，這些科班出身的工程師，能讓他們徹底放低身段的，唯有遠超他們的技術。
現在他們服氣了，後續工作就好開展，他也確實需要這些真正懂行的人，來幫助自己儘快將成果轉化為部隊急需的產能。
接下來的工作中，只要餘宏走到哪個工位，林向東總會像個盡職盡責的助手一般，提前清空無關物件，準備好需要的工具。
林向東甚至主動包攬了替餘宏去食堂打飯、收拾飯盒、以及打掃那間簡陋辦公室的零碎活計，連餘宏換下來的工作服，他都一聲不吭地拿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