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看她，唇邊還帶著剛才殘留的笑意，眼神卻依舊深沉：
“不去。”
沈姝沒想到他會替自己拒絕。
她趕緊搖頭，神色裡透著一絲焦急，聲音也壓得極低：“二少爺，大夫人叫我，我必須得過去。而且……要不是她收留，我早就被送回鄉下了，哪還留得住在侯府。”
她低聲解釋著，一邊拉了拉被角，像是在安撫他。
“我要是這時候不去，反而顯得我不懂規矩，到時候要是她一氣之下讓我收拾東西走人……我可真沒地方去了。”
湛丞指尖依舊搭在她肩頭，始終沒鬆開。
他的眼神一寸寸落在她臉上，神情沉了片刻，像是在權衡她這番話是真是假，眼底那點探究並未完全退去。
可最終，他手指鬆了，慢慢從她肩頭移開。
沈姝輕輕撥出一口氣，剛準備下床。
哪知湛丞卻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得近乎隨意：
“我跟你一起去。”
沈姝：“……”
她動作一頓，臉上僵出一抹微妙的笑，乾巴巴地回了句：“二少爺，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要是陪我一起……我在大夫人面前反而更不好說話。”
她咬了咬牙，又往前一步湊近了些，聲音軟下去帶著一點請求：
“求你了，你就別跟我一起過去了。”
湛丞看著她嘴角勉強維持的那抹笑，眼神一寸寸地沉下去，像是夜色裡慢慢壓下來的風暴。
下一刻，他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躲開的強硬。
沈姝一驚，剛想開口，他便俯身靠近，嗓音極輕，卻帶著一絲涼意：
“你現在總喜歡拒絕我。”
他說著，眼神落在她眼底那一點慌色，唇角微勾，帶著一點笑意，卻不見溫度。
“而且……”
他慢慢收緊指腹，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自己。
“現在也還很喜歡說謊。”
語氣不急，卻字字如鉤。
沈姝一時說不出話來。
湛丞低頭靠得更近，嗓音幾乎貼在她唇邊：
“說得越來越順嘴了。”
他看著她此刻一言不發的模樣，眸光微暗，又像在笑。
沈姝慢慢的吸了一口氣，她也覺得自己最近說話的機率越來越多了。
也知道不能再扯謊下去。
每天這麼拉扯，都快要她命了。
沈姝覺得真不如離開侯府算了。
外面艱苦就艱苦吧。
總比自己在這侯府膽戰心驚的好。
好，她決定等會大夫人要是讓自己離開，那自己就厚著臉皮要點東西就走。
這個侯府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你在發什麼呆？”
低沉的聲音突如其來，像從冷風裡鑽進來似的，帶著一點看不見的薄怒。
沈姝猛地回神，剛才腦子裡還在盤算“跑路前能順走幾件值錢的”，這會兒整個人一個激靈，連忙眨眨眼抬起頭。
湛丞眉眼低垂，目光冷沉，像是已經盯了她許久。
“沈姝，”他眸色壓著，“這段時間你真的很奇怪。”
他聲音不高，但那話讓沈姝後背一陣發涼。
她委屈巴拉，聲音軟下來：“二少爺，我……我哪奇怪了？最近你才奇怪，總是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