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容一看到她那可愛的樣子,忽然想起上一世她剛滿十五歲就被安排去和親的情形,頓時心酸不已,急忙上前一步抱住她直掉眼淚。
周氏見女兒今日有些不同尋常,詫異道:“當真是午睡時被魘到了?”
蘇雪容抹了抹眼淚朝她笑道:“我好著呢!”
既然重來一世,她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眼睜睜看著女兒被送給去和親慘死。
快到午時時,成家派人過來通知,說人要到了。
當初蕭時晏以成家外甥的身份在宿州留下時,特意另租賃了一座宅子。
成婚後蕭時晏經常以經商的藉口外出,就讓蘇雪容讓孃家人過來陪她。
蘇雪容換了一身衣服,抱著媛兒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動靜。
一群全副武裝計程車兵,簇擁著一個眉目俊朗,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進來。
蘇雪容看到這個和自己有過十多年夫妻生活卻形如陌路的男人,心底微微顫了顫,抱著媛兒迎了上去。
“相公,你回來了?”蘇雪容故作驚訝和擔心地朝那群士兵望去,“他、他們是何人?”
周氏和宅子裡的僕婦都被眼前的陣仗嚇得不輕,她不做個樣子怎行?
蕭時晏朝久別了五個多月的妻子望去。
上一次回來見她的時候,她還在坐月子,此時儼然已經好妥了。
身上穿著一件鵝黃短衫,身下系一條黃羅銀泥百迭裙,才生完孩子的腰身已經恢復如初,盈盈一握,柔如細柳。
一頭烏髮宛若上等黑色絲綢,盤成了一個雲髻,斜斜地插了一隻金鳳簪子,越發襯得她肌膚如玉瓷般光潔細膩,絕美動人。
蕭時晏看著眼前的小嬌妻,喉嚨忍不住滾了滾,卻忽然發現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一抹極其陌生的複雜神色。
竟然帶著一種戒備和緊張。
蕭時晏只當是她久未見到自己的別樣情緒,輕笑一聲,拉過她的手道:“別怕,這些都是護送我回來的……待會兒我們進屋再細說。”
說罷便和周氏打了招呼,轉身便去了內室換衣服。
蘇雪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之事,便讓周氏帶著秀春抱了媛兒去了偏房,靜靜等待蕭時晏的到來。
半個時辰後,蕭時晏換了一身青色常服出來了。
他此時的樣子在蘇雪容眼裡極為陌生又遙遠。
上一世再過些日子,她就再也看不到他身穿常服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更多的時候,她看到的蕭時晏都是穿著太子蟒服,身邊的人也將不會是她了。
“雪容,我有話對你說……”
他在蘇雪容身邊坐下,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番。
“……昔日父王為了保全我,就讓我以成員外外甥的假身份留在了此地……”
蘇雪容儘管早已知曉此事,卻不能裝作無動於衷,儘量表現得驚訝一些。
看到妻子那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蕭時晏有些失笑道:“現在天下大定,父皇登基在即,我們要即刻趕往京城參加他的登基大典……”
蘇雪容忽然怯生生地打斷了他:“相公,我也要去嗎?”
“當然!”蕭時晏看著眼前嬌俏的妻子道,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她那吹彈即破的臉頰,“你是我的髮妻,自然要一同前往。”
蘇雪容卻本能將臉頰往旁一偏。
蕭時晏的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相公如今是一國太子,我是不是就是太子妃了?”蘇雪容裝作沒看到他的黑臉,一臉天真,問道。
蕭時晏臉色頓時一僵。
蘇雪容見狀,心裡冷笑一聲。
太子妃早已定下,就是跟隨汝陽王打下江山,有著從龍之功的徐首輔的嫡長女徐婉靜。
上一世,她跟著蕭時晏進京之後第三天,新皇登基之日,就宣佈了太子蕭時晏和太子妃徐婉靜的婚期,就訂在了媛兒週歲的那一日!
當時蘇雪容還以為那些欽天監的大臣不知媛兒週歲,但後來才知道,那一切都是徐家的安排。
故意將徐婉靜嫁入東宮的時日,安排在了媛兒週歲的同一天,目的就是要讓蘇雪容看清楚,誰才是東宮真正的女主人。
那一天,蘇雪容被禁止參加太子大婚,只能被關在東宮的一處小院裡,給媛兒過了一個冷冷清清的週歲生日。
蕭時晏看著蘇雪容眼裡的期望,心裡有些內疚道:“太子妃之位一向是朝中大臣之女……雪容你也別擔心,你畢竟是媛兒的生母,我會給你側妃之位。”
不管怎麼說,蘇雪容是他這兩年來在宿州的一抹溫柔和依賴,不能讓她失望。
蘇雪容心底一陣嘲諷。
側妃?
恐怕到了京城,他的兩個側妃位置早已被人佔據。
上一世也是如此,蕭時晏不得已只能給了蘇雪容一個良娣的位置。
蘇雪容掩飾住眼底的嘲諷,垂下了眼簾。
蕭時晏微微一笑。
自古以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蘇氏就算心裡彆扭也不會拒絕的。
可沒想到片刻之後,眼前嬌嬌弱弱的美豔女子緩緩抬頭,一雙美目靜靜地看著他:“相公,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