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轆地走著，車內的氣氛卻異常沉悶。
宋瑾軒緊緊握著蘇芷嫣的手，掌心已經沁出了薄汗。
他眉頭深鎖，偏過頭警惕地撩開車簾的一角，目光銳利般掃視著外頭的動靜。
“瑾軒，”蘇芷嫣輕聲喚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你這樣，倒像是我此去必定有去無回似的。”
宋瑾軒十分緊張，他抬手將簾子放下，回頭看向蘇芷嫣。
“你可別亂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不許說！”他聲音有些高。
此時他就像一隻炸了毛的貓，臉上既擔憂又偏執。
“我……只是擔心……”意識到剛才的語氣，宋瑾軒委屈地低下頭。
知道是為自己好，蘇芷嫣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過是進一趟宮罷了，又不是赴鴻門宴。
“況且，如今靖王府與皇帝雖暗中較勁，但明面上卻並未撕破臉，他們總不至於在宮裡直接對我下手。”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了拍宋瑾軒的手背，試圖讓他放鬆些。
宋瑾軒卻不為所動，他的眉頭依舊緊鎖，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
如果蘇芷嫣出什麼事情，他都不敢繼續往下想。只怪自己太過無能，身為臣子的他，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緩緩伸出手，他將蘇芷嫣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嫣兒，”他的聲音壓抑著，“若是真有什麼事，記得用響箭。無論如何，我都會趕來救你。
“如果那些人輕待你，為了穩妥，務必要保全自己為先……”
宋瑾軒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像是一個老父親在與女兒臨別前，交代著她這個世間的險惡。
聽著宋瑾軒的話，蘇芷嫣只心中暖暖的。他很瞭解她，以她的性格，確實很容易輕易做出冒險的事情來。
“好，”蘇芷嫣輕輕點頭，靠在宋瑾軒的懷裡，“我答應你。”
伸手摸了摸袖中那根短小的響箭，她心中輕嘆了一聲——希望真的用不上吧。
車伕的喝止聲打斷了兩人的話，馬車漸漸緩了下來，最終停在了宮門前。
宋瑾軒鬆開了懷抱，但目光始終不曾離開蘇芷嫣。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裙，又不捨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擔憂。
“我真的沒事，”蘇芷嫣輕笑著安撫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語氣柔和，“你要相信我。”
宋瑾軒張了張嘴，但最終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忍著心中的悸動，蘇芷嫣提起裙襬，在煙染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待雙腳站定後，她抬起頭看向那厚重的宮門。
宮牆高聳，朱漆的大門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正如深宮中那些難以捉摸的危險。
請柬已經查驗，蘇芷嫣望著深不可測的裡頭，深吸了一口氣，淡淡說了句，“走吧。”
路上，身著宮服的太監在前引路，她們繞過了幾座高聳的宮殿，透過永巷走向後宮的方向。
這條路，比起上次去皇帝處理政務的大殿，顯然要遠得多，也更幽靜了幾分。
蘇芷嫣一手扶著煙染，一手輕輕搭在隆起的肚子上，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細的汗珠，顯然是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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