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襄筎後，屋中一片寂靜，蘇芷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原本端坐的身子微微鬆懈下來。
她的指尖放在膝頭，仍舊有些微微發顫。
剛才的一場對話，她表面看似冷靜從容，但實際上內心卻如海潮翻湧。事關重大，她只能強撐著，否則早就恨不得快些送走李襄筎。
突然，陰暗處的簾子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蘇芷嫣神色一凜，迅速恢復了幾分鎮定，在抬眼時，看到宋瑾軒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的眉頭緊蹙，神情間難掩的凝重。
剛才蘇芷嫣與李襄筎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已經不是訂婚這麼簡單，而是皇帝要藉機生事，一舉拿掉靖王府。
“瑾軒……”蘇芷嫣起身張了張嘴，痠軟的下顎沒能說出更多的話。她一時有些發愣，整個人僵在原地。
宋瑾軒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快步走到她面前。
蘇芷嫣想要起身迎上去，但剛邁出一步，腳下一軟，驚呼一聲，身子瞬間失了平衡。
“小心！”
好在宋瑾軒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了她。
“嫣兒！”他十分緊張地看著蘇芷嫣，手臂緊緊護住她的腰，將她半抱在懷中，“你沒事吧？”
蘇芷嫣靠在他的臂彎裡，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袖子，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剛才繃得太緊了，現在放鬆下來，反倒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宋瑾軒低頭看著她，眼中滿是憐惜之意。
他扶著她緩緩坐回榻上，溫聲說道：“你剛才偽裝得很好，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可我知道，你心裡有多緊張。你不必強撐，有我在。”
蘇芷嫣聽著他的話，低垂的睫毛輕顫了顫，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意。她抬起眼看著他，將心裡的憂慮都說出來。
“這……最終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靖王府和皇帝之間的鬥爭，終究還是要擺到檯面上來。
“我不怕……我只是想起來……一時難以接受。”
宋瑾軒微微一怔，隨後緩緩點了點頭。他知道蘇芷嫣心中的擔憂，也明白她的無力感。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蘇芷嫣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雖然不怎麼過問你們和父王的謀劃，但其實心裡也知道，結果恐怕早已註定。
“自古以來，與皇帝作對的，要麼謀反成功，要麼就是滿門被誅……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說到這裡，眉間皺得更緊了些，抬眼看向宋瑾軒，眼神中透著彷徨與無措。
“失憶之後，我對自己的那段過去一無所知。有時候，我甚至在想，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走到這一步？
“又是什麼樣的仇怨，能讓我和宋知行……不，甚至與宋淳，到達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幾乎成了喃喃自語。
宋瑾軒看著她，一時間無言以對，他也不知道蘇芷嫣為何對宋知行敵意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