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維護林薇薇的話,林聽一個字也不想聽。
她突然從包裡拿出一把刀來。
刀刃寒光閃閃,嚇得眾人面色一懼。
林薇薇身旁的江遇,趕緊把林薇薇護在身後,“林聽,你想幹什麼?”
哐噹一聲。
林聽手裡的刀刃,當場劈在桌上的一個餐盤之中。
陶瓷碎片濺起來。
嘶一聲,林薇薇正巧被濺起來的碎片劃破了臉蛋。
鮮血沿著林薇薇白皙的面板,緩緩湧出來。
所有人都擔憂地望向林薇薇。
林聽在這時,擲地有聲地警告道:
“我不允許任何人打柚子的主意。”
“誰要是再敢動柚子,猶如此盤。”
“哪怕以命抵命,我也絕對不會輕饒。”
看著林薇薇白皙美麗的臉,有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林建國怒了。
他啪一聲摔了面前的茶盞,“林聽,你太囂張了,跟薇薇道歉。”
那碎掉的茶盞,是林建國五十歲生日那一年,林聽送給他的青花瓷茶具。
知道林建國喜歡茶具。
林聽親自去了景德鎮,用了一整個暑假的時間,才學會了陶瓷的非遺燒製流程。
碎掉的何止是一盞青花瓷茶具。
更是這二十多年來,林聽和林建國的父女親情。
林聽挺著怎麼鬥也鬥不過他們的,單薄的身軀,絲毫不低頭道,“我的柚子差點沒命,林薇薇道歉了嗎?”
她根本鬥不過這一家子有權有勢的人。
可是身為一個母親,她不能認慫。
啪!
林建國上前兩步,扇了林聽一巴掌。
這一巴掌,似乎用盡了林建國所有的力氣,扇得本就瘦弱的林聽趴在了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滴落出從她嘴角溢位來的血。
劇烈的咳嗽聲中,鮮血如湧。
她一口吐出來。
血水中混雜著被林建國打碎的,一顆乳白的牙齒。
三米開外的江遇,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雖然林聽被林建國扇得牙齒都掉了,他心裡很不好受,但是見她爬起來後,他還是冷冷開口,“林聽,你不該拿刀來恐嚇薇薇!”
如今,林聽已不需要江遇認養柚子。
這個男人她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所說的話,她也一個字不想聽。
她看向林建國,指著地上碎掉的青花瓷,用最虛弱的聲音說出了最堅定的話語。
“我始終是念著你的養育之恩的。”
“可是從今以後,你我的父女書情誼,就如同這碎掉的青花瓷茶盞一樣。”
“今生今世,再無瓜葛。”
林聽領著柚子離開後,林建國看著碎在地上的青花瓷茶盞。
那是林聽送給他的五十歲生日禮物。
是林聽親手做的。
林聽入獄後,他一直珍惜著,如今碎掉了。
他也很後悔剛剛打了林聽一巴掌。
可是,她不該這般恐嚇他的寶貝女兒,林薇薇。
……
夜晚。
林聽和女兒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聊著天。
柚子疊著自己的小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媽媽,我們要去哪裡呀?”
“離開這裡,永遠也不回來了。”林聽看著女兒。
有些話,她不得不殘忍地告訴女兒,“柚子,媽媽這個病是治不好的,媽媽很快就要死了……”
她哽咽。
母女生死離別,痛入骨髓。
她只能讓柚子殘忍地接受現實。
“媽媽,你不會死的,柚子不允許你死。”
看著淚流滿面,一遍遍說著不讓她死的柚子,林聽心要碎了。
“柚子,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媽媽帶你離開鵬城後,一定會在死之前給你找一對很好的養父養母。”
“媽媽,我不要你死,你不會死的,媽媽,柚子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這一夜,柚子的哭喊聲直到夢裡也沒有停。
等柚子睡沉一些,林聽繼續去收拾東西。
夜色下,那瓶擺在茶几上的紫色洋桔梗,好幾天沒有換水了。
花朵失了水分,蔫蔫地耷拉著。
再也不鮮豔了。
就像林聽的生命一樣,很快即將被耗盡。
回到床邊,她靜靜地注視著小小一團的柚子。
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去世以後,柚子即將要面臨怎樣的孤苦無依?
“柚子,媽媽對不起你!”
……
次日,林聽拿著不多的行李,帶著柚子登上了離開鵬城的高鐵。
兩母女坐在位置上。
列車的廣播裡播報著:列車還有兩分鐘即將離站……
他們將永遠地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回來。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突然走到林聽母女身側的過道處,站在那裡,看著母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