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水時,她的游泳圈是破的。
她怕水。
但她義無反顧地往周自衡那邊劃。
在她的記憶裡。
她明明是要去救周自衡的。
驚慌害怕中,她把周自衡的頭按進了水裡頭。
當時別提有多糗了。
最後,還是江遇和江書臣趕過來,把他們一起從水裡撈了起來。
小時候的事情,好像很久遠。
久遠到彷彿是上輩子的事。
可是又彷彿,就在昨天。
林聽覺得欣慰,她身邊還有這麼好的朋友。
“周自衡,你這個朋友,還是值得深交的。”
朋友兩個字,讓周自衡的眸光變默。
吱嘎一聲。
病房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
站在門口的柚子,快要驚呆了。
律風爸爸果然沒有騙她。
媽媽還活著!
媽媽真的還活著!!
喜極而泣的淚水,從柚子的眼裡滾滾而落。
她再也忍不住,拔腿奔向媽媽。
床上的林聽也忍不住,掀開被子奔向柚子。
腳尖沾地時,虛弱的她雙腳一軟,踉蹌跪向地面。
旁邊的周自衡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單臂磅礴有力。
輕而易舉將林聽整個人托起。
“小心些!”
這句‘小心些’,輕輕落下。
卻帶著重重的力道。
還帶著周自衡對林聽的目光凝視。
激動中的林聽和小柚子,根本沒有發覺。
只有旁邊的宋律風,聽到了,也看到了。
周自衡滿眼都是紅血絲,臉上青黑色的鬍渣好幾天沒刮過了。
這是一直守著林聽?
宋律風這才知道,他一直守在這裡。
周自衡將林聽扶起來好,“沒事吧?”
林聽哪有功夫回應他。
此刻,小小的柚子被她緊緊擁入懷裡。
失而復得,喜極而泣。
“媽媽!”柚子在媽媽懷裡,激動壞了,“柚子好想你!”
“柚子,媽媽也好想你。”
看到這溫馨感動的一幕,宋律風眼眶一紅。
真好!
林聽還活著!活著!!
柚子也不用失去媽媽了。
旁邊的周自衡,提醒了宋律風一句:
“我們先出去,讓她們母女倆好好團聚。”
兩母女一定有說不完的話。
訴不完的衷腸。
兩個男人從病房裡走出去。
林聽和柚子完全不覺。
門外,宋律風看著掩門的周自衡,“這幾天,你一直守在林聽身邊?”
周自衡不答,反問,“你和林聽,並不是事實婚姻?”
關於他和林聽領證結婚的實情,宋律風從未告訴過周自衡。
宋律風問,“林聽告訴你了?”
周自衡:“我在等你的答案。”
宋律風:“從何看出?”
其實看出這一點,根本不難。
林聽喜歡洋桔梗,宋家別墅花園卻種著梔子花。
學生時代,宋律風暗戀林聽,周自衡知道。
那個時候,宋律風還和江遇打過架。
如果宋律風仍舊對林聽有什麼心思,他花園裡的梔子花會換成林聽喜歡的洋桔梗。
但梔子花一直種著。
說明宋律風心裡一直住著亡妻周琪。
他已經有了答案,便不再追問。
隨即,拍了拍宋律風的肩,“這裡交給你,我回去洗個澡。”
林聽五天沒醒過來,他守了五天。
大夏天的,身上發臭了。
該洗個澡了!
從腫瘤科住院部走出去。
周自衡碰見了江遇。
兩人從不同科室走出來,在住院部的樓外走廊,迎面相撞。
看樣子,都是要去停車場。
兩人一起停下腳步。
顯然,對面的江遇,臉色憔悴又虛弱。
周自衡問,“聽說葬禮上,你吐血了?”
說著,周自衡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向江遇的左手手背。
上面留著留置針。
並且血跡斑斑。
不用猜想,應該是強制拔了針尖,導致回血。
這男人不要命了!
周自衡眉心微擰間,哼了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語聲未落,周自衡已經邁步而去。
江遇望著他的背影,開口問,“阿衡,你來醫院幹什麼?”
回應他的,是周自衡的冷漠之聲:
“自己的身體,自己保重。你死了,不會有人心疼。”
他不會告訴江遇,林聽還活著。
林聽也不想再見到他。
江遇也想死。
林聽得去世,對他打擊太大。
此刻正是烈陽豔豔的人間五月天。
到處鋪滿了強烈的陽光。
可是在他眼裡,繁華的高樓、翠綠的爬山虎、嬌豔的花兒,還有眼前明媚的陽光,都是灰敗不堪的。
整個世界失了色彩。
整個人生,失了意義。
唯有腦海中,柚子支離破碎的身影,讓他深深牽掛。
他答應了柚子,要拿他和媽媽的合照給她的。
他得馬上趕回星河灣。
想到拿到照片,就能見到柚子。
江遇死氣沉沉的心,這才有了些許欣慰。
……
星河灣,靜軒別苑。
林薇薇等了江遇三天三夜了。
他整個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怎麼也聯絡不上。
一同聯絡不上的,還有陳叔吳嬸和他的司機小陳。
當江遇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急速走回客廳時,林薇薇整個人哭著撲直去。
纖細的手,落在江遇的手背上。
“阿遇,這兩天你去哪裡了?”
手臂上纖細的手,被江遇冷冷揮開,“不要叫我阿遇。”
阿遇……
只有林聽才能這樣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