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看著林聽的背影遠去。
而身後站在樹影下的林振宇,則看著江遇的背影。
他看向林聽那複雜的眼神裡,有許多情緒,林振宇很擔憂。
隨後林振宇去到了書房,看著在書房獨自沏茶的林建國。
“爸,今天必須給林聽安排一門親事,而且要她必須答應下來,才能把媽留給她的嫁妝還給她。”
“否則我擔心薇薇五一的婚禮會有變數。”
林建國擱下手中的茶盞,抬眸時眼裡有愁容,“你也擔憂江遇悔婚?”
點了點頭的林振宇,無法安心。
方才江遇看著林聽遠去時的眼神,有著深深的恨意,也有著非常複雜的東西摻雜在裡面。
愛之深,才會恨之切。
“爸,對林聽說著各種討厭反感的江遇,其實根本沒有徹底放下林聽。”
林振宇坐到林建國的對面,眉心緊鎖著。
“薇薇跟了江遇五年,江遇從沒有主動留薇薇在家裡過夜。就算有過,薇薇也是睡客房,他們兩個也沒有半點越線。不是江遇夠紳士有分寸。”
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是不會有真正的紳士感和分寸感的。
如果男人愛一個女人,他會想要佔有,想要得到。
但江遇並不想得到薇薇。
唯一一種可能,江遇並不愛薇薇。
這是兩父子的擔憂。
林振宇又說,“爸,薇薇認祖歸宗之前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能嫁給心愛的男人,要是因為林聽回鵬城,婚事就被攪黃了,我會很心疼的。”
這也是林建國的心疼之處,“爸知道怎麼做。”
這時,曹叔帶著林聽在書房外敲了敲門。
得到允許後,林聽被領了進去。
身為潮汕人的林建國,向來愛喝工夫茶。
滿書房的茶香四溢。
從前,林聽很喜歡這茶香。
現在卻很排斥。
以前,她在林建國的茶室裡,打爛了他價值上億的古董。
可林建國不會責怪,只會心疼她有沒有受傷。
但是,那只是以前……
林建國看了她一眼,見她今天穿著普通的棉服。
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將她一雙筆直的雙腿襯托得更加顯瘦。
看她瘦得有些不正常,林建國其實也有些心疼。
“小聽,你去換身衣服,隨後爸帶你去見幾個人。”
今天林家來的賓客裡,三四十歲單身男性居多。
花園宴會上,有個四十歲的男人還同林聽打了招呼。
那是林家老宅隔壁的鄰居,鄭輝,是搞新能源開發的,資產上百億。
林聽十八九歲的時候,鄭輝經常給林聽送花。
因為這事,江遇曾經暴打過這個鄭輝。
那個時候的江遇和現在一樣,高高瘦瘦的,暴打肥胖魁梧又練過泰拳的鄭輝,力量上不佔優勢。
兩人不輸不贏。
鄭輝被擲得鼻青臉腫,江遇也好不到哪裡去。
像鄭輝這樣的人來參加今天的花園夜宴,林聽已經猜出林建國的目的了。
家裡的傭人要帶她去換衣服,她高瘦的身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老先生,我今天是來拿我媽媽留給我的嫁妝的。不是來任由您給我安排婚事的。”
坐在茶臺前的林振宇,望向她,“既然你看出來了,那我就直說了。媽媽是給你留了豐厚的嫁妝,沒錯。但既然是嫁妝,就要你嫁人的時候才能給你。你沒嫁人,這筆嫁妝還是得由爸替你保管著,反正少不了你的。”
林建國依然坐在茶臺前。
臺前那束紫色洋桔梗,是知道林聽今天要來,他親自插的。
因為他記得林聽喜歡洋桔梗。
他也親自為林聽沏了一杯薑茶,遞給她,“喝杯茶暖暖身子。”
那茶,林聽沒有接,“我就知道你們不會那麼爽快答應。”
林建國將她未接的茶杯,擱下來後,沉沉地嘆一口氣,“小聽,林家家大業大,不缺你母親留下的那筆小錢。那些錢始終是你的。爸是見你一個人帶著柚子太辛苦,想給你安個家,讓你穩定下來。今天來晚宴的單身男性裡,都是我和你哥哥精挑細選邀請而來的。一會兒你好好看看。等你帶著柚子出嫁那天,你母親留給你的那些嫁妝我會全部交到你手上,另外還會再給你準備一筆更豐厚的嫁妝送給你。”
個個精挑細選?
林聽覺得好可笑啊,那些來參加晚宴的人,多數她都認識。
不是花花公子,便是愛賭愛玩的。
從前,她還是林建國的掌上明珠時,那些人多看她一眼,林建國便急得要跳腳。
林建國說,他的女兒就該嫁給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宴會上那些男人,要是敢肖想他的寶貝女兒,他就打斷對方的腿。
現在不是他的寶貝女兒了,隨便就要把她推出去。
林聽的心還是會痛。
畢竟曾經的林建國和林振宇,願意為她摘天上星辰。
但是她告誡自己,不許痛,“那些男人,我一個也不會選。”
“你是看不上?”林振宇皺眉看著她。
忍著心中痛楚,她可笑地問,“那個鄭輝我記得很清楚,三個月前,新聞上才爆料過他第四任太太去世。他帶著幾個亡妻留下來的五個孩子,面向全社會公開徵婚。”
徵婚條件很苛刻,嫁過去後不許再生孩子。
還要替他當免費的保姆。
並且要做財產婚前公證,若是提離婚,女方一分錢也得不到。
林聽的眼裡有恨意,“林先生要看得上,你為什麼不讓你的妹妹林薇薇嫁過去?”
林振宇咬咬牙,痛心道,“林聽,薇薇是我的妹妹,你就不是我的妹妹了嗎。我是考慮到你坐過牢,又帶著個聽覺失常的殘疾孩子,怕你找不到好人家。鄭輝是娶過多個老婆還帶著五個孩子,人也長得胖了點,可是你嫁過去不會虧,他能接納你的孩子,還能讓你免去在外工作的各種辛苦。只要你不離婚,你和柚子後半輩子會有享不完的福,總比你在外面顛沛流離的生活好。你為什麼不明白我和爸的良苦用心?”
林建國坐在茶臺前附和,“聽聽,再說了,你是鄭輝心裡的白月光,很早前他就想娶你,他要是娶了你,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兩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勸說,讓林聽噁心又憤怒。
但她知道,如果跟他們撕破臉,不答應的話,媽媽留給她的嫁妝,她一分也帶不走。
她只想給柚子多留些錢財,給柚子多一份保障。
便沒有再和這兩父子繼續廢話。
與其和他們廢話,不如回去多陪陪柚子。
“我答應,但我有條件。現在可以訂婚,但真正領證得等三個月之後。”
三個月以後,她應該已經死了吧。
她會在死之前給柚子找到靠譜的領養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