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再等等。”
廚房裡隱約傳來江遇慢悠悠切著薑絲的聲音。
林聽只能繼續等。
約莫幾分鐘後,江遇端著薑湯出來,沒看林聽一眼,隨即坐到林薇薇的身側,一下又一下地替林薇薇吹著滾燙的薑湯。
林聽母女在那裡站得腳都麻了,江遇卻當作是空氣。
連江書臣也看不下去了,“阿遇,林聽母女等你半個多小時了。”
“不想等就出去,沒人讓她等。”江遇不顧好哥們的面子,聲音冷下來。
當年的事情,他並未釋懷。
再看林聽和林聽女兒,整張風華的臉色陰沉起來。
“江先生……”林聽想說沒關係,她可以再等等。
江遇手中湯碗,猛然擱在茶几上。
湯汁灑出來。
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林聽的話,又震得小柚子往她身邊緊緊一縮。
在監獄裡生下小柚子沒多久,小柚子得了一場感冒,救治不及時,燒成了腦炎。
炎症又引起了聽覺神經損傷。
錯失最佳治療時間,小柚子一隻耳朵失去了聽覺。
戴著助聽器的小柚子,聽到的任何聲音都會比正常的分貝高許多。
尖銳的聲音和江遇突然的面色陰冷,讓小小的身體崩得很緊。
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全是害怕。
“媽媽,我怕。”
林聽的心被狠狠扯了一下。
趕緊抱起女兒,溫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們去外面等。”
母女倆出去時,那單薄瑟縮的背影並沒有讓江遇痛快。
反而讓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外面,冷風肆意。
林聽把身上的棉服脫下來,裹在小柚子的身上。
小柚子要脫下來還給她,她按住小柚子的手,細聲細語阻止,“媽媽不冷,媽媽沒事。”
為了女兒,吹這點風,受這點凍,根本不算什麼。
癌症都打不垮她,這點刁難又算什麼?
落地窗的裡頭,暖氣開得很足。
明亮的燈光下,江遇體貼地叮嚀著林薇薇喝著薑湯。
可冰冷刺骨的夜風中,林聽只能緊緊地抱著女兒。
半個小時後,江遇終於把她,單獨叫去了書房。
去之前,她把女兒帶到了客廳,蹲下來,細聲細語地囑咐了讓女兒等她。
書房裡,江遇背對著林聽。
那身影和窗外的那輪殘月一樣,清清冷冷的,“最多五分鐘,長話短說。”
既是長話短說,林聽便也不再去想那些讓她錐心刺骨的前塵往事。
她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江先生,這次我突然來找你,是想把我女兒託付給你,她其實也是你的女兒。”
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必須直接闡明來意。
江遇轉身回頭,滿眼冰冷和懷疑。
\"林聽,幾日前是你讓你女兒,故意在我面前摔了跤?\"
\"我沒有,那天真的是巧合。\"
\"巧合?鵬城上千萬人口,每天發生多少意外,怎麼偏偏你女兒就摔到我的眼皮子底下?\"
\"這種百萬分之一的巧合,你覺得我會信?\"
\"林聽,五年前你懷孕的時候就想賴上我。現在又想賴一次?這麼著急託孤是想幹什麼,怎麼,得絕症了,是要死了?\"
這冰冷的聲音,夾雜著冬夜的潮溼和陰冷,將林聽的心撕得稀碎。
她不知道江遇是懷著怎樣的心思,這麼輕飄飄的說出她得絕症了,要死了這類歹毒的話。
明明她真的就要死了。
忍著來自五臟六腑的痛,她艱難開口:
“我肺癌IV期……只剩下不到三個月時間了……”
原以為江遇聽到她就要死了,就算不在意,至少應該認真思考一下。
然而他絲毫沒有。
他能給林聽的,只有那語氣淡淡的冷嘲熱諷。
“林聽,五年前你對我做過什麼,你忘了?”
“這次又準備怎麼算計我?連詛咒自己的謊言,你也敢說?”
“你就不怕老天有眼,真讓你得個絕症,收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