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去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滿地畫像碎片。
她蹲下來,一片一片拾起那些碎片。
碎片卻怎麼也拼不成媽媽的樣子了。
見她如此難過,暖暖覺得特別好玩,又要去撕第二張。
柚子抄起旁邊的畫像,用力砸下去。
“啊……嗚嗚嗚……”
鮮血沿著暖暖白皙稚嫩的臉蛋往下流淌時,林薇薇和江遇同時衝進來。
看到兩個孩子在自己的畫室。
這間畫室,江遇不讓任何人進來。
他一聲呵斥,“誰讓你們進來的?”
暖暖轉身回頭,捂著臉上的血,委屈地哭訴著,“江爸爸,柚子她撕爛了畫,她還打我。”
“你撒謊,明明是你撕爛了我媽媽的畫,我才打你的。”柚子仍舊憤憤不平。
沒有人可以撕爛媽媽的畫。
她不允許!
而林薇薇,早就被這滿屋子的畫像給震驚了。
原來江遇一直不讓她進來的屋子裡,堆的全是他畫的,林聽的畫像。
林薇薇慌了神。
……
暖暖破相了。
去醫院縫了三針。
縫針後的暖暖,眼淚掛在臉頰上,楚楚可憐。
“江爸爸,是柚子撕了你的畫,也是柚子動手打我。”
“嗚嗚嗚,暖暖好痛痛。”
林薇薇拉著暖暖的小手,“暖暖,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
“你沒說實話。”江遇喜歡孩子,但不喜歡孩子撒謊。
平日裡溫柔的他,嚴厲起來,“暖暖,畫到底是誰撕爛的?”
暖暖小嘴一扁,“不是我,江爸爸,你要相信我,嗚嗚嗚,真的不是我。”
看到江遇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和生氣,暖暖知道自己騙不過了。
她低垂著腦袋,心虛道,“江爸爸,對不起,畫是我撕壞的。我知道錯了,可是我沒有動手打人。”
江遇蹲下來,“知錯就改是個好孩子,柚子動手打你,我會讓她向你道歉。但是,以後不許再進那間畫室,否則江爸爸會嚴厲地懲罰你。”
那間畫室,他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江遇將林薇薇和暖暖送回林家後,獨自回了江家。
見到吳嬸,江遇問,“柚子晚上吃飯了嗎?”
微胖的吳嬸,點了點頭,“吃過了,不過這孩子一聲也不吭,一直悶悶不樂。”
江遇去到了柚子的房間口。
他知道,林聽給柚子取的大名叫林瑾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和林聽生的女兒,也應該叫瑾一。
其實,這間兒童房,江遇是按照當時的的憧憬來裝修的。
那時,他幻想中他和林聽女兒,大概就是柚子這般模樣,長得和林聽一樣,眼睛大大的,精緻又漂亮。
可是,柚子是周自衡的女兒!
推開房間門,看到柚子獨自坐在地毯上,一張一張拼湊著被暖暖撕碎的畫像。
明明是別的人女兒,看到她滿臉的破碎感,江遇竟然會心痛。
但是不管怎麼樣,柚子也不該打人。
而且暖暖在醫院縫了三針,如果恢復不好,會破相的。
“知道錯了嗎?”他冷冽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這時,柚子才從媽媽碎掉的怎麼也拼不完整的畫像上,抬起頭來,“……”
“因為你,暖暖在醫院縫了三針。以後長大了會留疤,明天見到暖暖,你必須跟她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無比嚴厲。
像是一個父親,在教育自己的孩子。
柚子擦乾淚,倔強道,“明明是她先撕碎我媽媽的畫像,撕了第一張,她還想撕第二張我才打人的,憑什麼要我認錯。要認錯也是她先認錯。”
“一張畫像而已,碎了就碎了。”江遇冷聲教育道,“你不該打人。”
如果現在他不教育她有錯就改,以後等她進入社會,是會被社會毒打的。
此時此刻,柚子瞪著江遇。
所有人都欺負媽媽。
外公,舅舅,爸爸,現在連一個小孩子也要撕碎媽媽的畫。
明明媽媽就快要死了。
她絕不允許,媽媽的畫像碎成這個樣子。
“我沒有錯。”
沒有人保護媽媽。
柚子會保護媽媽。
看到這樣倔強的柚子,江遇沉沉地哼了一聲。
雖然她不是他的女兒,可是他不願意看到一個孩子有錯不改。
這麼乖巧的孩子,他不希望柚子和林聽一樣誤入歧途。
“如果你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不願意和暖暖說對不起,那就不許離開這間房間,好好在這裡反思。”
第二天早上,吳嬸給柚子送早餐時,柚子在拼湊媽媽的畫像。
中午吳嬸見到她,她依然在拼湊著媽媽的畫像。
可是被暖暖撕碎的媽媽畫像,怎麼也拼不齊全了。
就像她碎掉的,小小的心靈一樣。
傍晚。
江遇回到家。
吳嬸接下他手中的公文包和外套,“江先生,柚子想要給媽媽打電話。她求了我好幾次了。”
“我去看看她。”江遇上了樓,去了柚子的房間。
見到柚子,他直接開口,“如果你想給你媽媽打電話,就要向暖暖道歉。否則從今天開始,叔叔不會再讓你和媽媽通電話。”
“我不道歉,就不能和媽媽通電話了?”
“是。”
柚子明明滿心委屈,可是最後還是選擇了道歉。
因為她渴望聽到媽媽的聲音。
下午,見到暖暖時,柚子忍著痛苦和委屈,道,“對不起,我不該打你。”
江遇見柚子不情不願,耐心地提醒道,“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態度,誠懇一些。”
柚子:“……對不起!”
暖暖滿臉甜甜的笑容,“沒關係噠,柚子,我們還是好朋友。”
道歉後的柚子,得到了和媽媽通電話的機會。
她在電話裡,吩咐著,“媽媽,你要按時吃藥,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早點忙完,早點來接柚子。柚子很想你。”
柚子所受的欺負,她沒有告訴媽媽。
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和媽媽通完電話後,柚子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把悶悶不樂的自己,關在房間裡。
江遇去安慰他,“柚子,你不用擔心你媽媽,她真的沒有得病,她會好好的。”
柚子低垂著腦袋,“我不想和你說話。”
第二天,江遇再去看柚子,見她趴在桌前,畫著一張畫像。
走近了一看。
白紙之上,是黑色的素描,一筆一畫勾勒出林聽溫柔的笑容。
畫像上的林聽笑的那樣真。
真的似乎連頭髮絲,也會從畫像裡柔柔地飄起來似的。
江遇不敢置信,這是柚子畫的,“柚子,這是你畫的?”
思念媽媽的柚子,只能把媽媽的樣子畫下來。
她沒有回答江遇。
她盯著媽媽的畫。
幼小的心靈被牽掛和思念完全佔滿。
江遇看了看栩栩如生的畫,又看了看痛苦的柚子。
“柚子,媽媽二十九歲的時候,你有畫過一張畫像送給媽媽當生日禮物嗎?”
那張畫,被他撕得稀碎。
他清晰地記得當時他是多麼的冷漠和殘忍。
難道,是他錯怪林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