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指尖終是懸在半空。
他忘了。
他現在中蠱，旁人觸之即死。
他是不能碰謝嬋的。
此刻，謝嬋仰起臉望著慕容霆。
淚珠懸在下頜，將落未落。
謝嬋天生一雙含情目，此刻浸著水光，美得驚心動魄。
“傻子。”
謝嬋哽咽著笑。
她突然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緊緊環抱住慕容霆的腰身。
謝嬋將臉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我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慕容霆渾身一僵，下意識要推開她：
“不可！蠱毒會...”
話音未落，卻見念寶從柱子後面探出小腦袋，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爹爹笨笨！”
念寶吐了吐舌頭，“念寶給孃親了一點靈力，這樣孃親就不用怕爹爹身上的蠱蟲啦～”
原來是這樣！
念寶的力量…竟如此強大麼…
而此刻，謝嬋感受到懷中人漸漸放鬆的身軀，不由收緊了手臂。
她能聞到慕容霆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混合著一絲苦澀的藥味，那是他這些年為壓制蠱毒日日服用的藥汁。
“傻瓜...謝俞都和我說了…”
謝嬋輕聲道，指尖撫上他手臂的舊傷。
“為了護著我，你究竟還瞞了多少事？”
慕容霆沒有應聲。
他終於抬手回抱住謝嬋。
那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她的髮絲，像是觸碰易碎的珍寶。
他將臉深深埋進她帶著幽香的髮間，貪婪地呼吸著這久違的親近。
“陛下和娘娘和好了！”
“天啊，好甜！”
“哇塞…我好像看到陛下耳朵紅了…”
幾個年輕宮女躲在廊柱後小聲議論，臉頰緋紅。
年長些的嬤嬤作勢要打。
“嘰嘰喳喳成什麼規矩！”
嬤嬤笑罵著，卻也忍不住偷瞄這難得一見的溫情時刻。
慕容霆聽到這些竊竊私語，非但不惱，反而微微勾起唇角。
他戀戀不捨地鬆開懷抱，卻仍握著謝嬋的手不放。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纖細的手，眼中滿是不捨。
“嬋兒...”他聲音低沉，“事態緊急，我得去處理旱災的事宜。”
慕容霆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次赤焰國來者不善，拓跋宏那老狐狸...”
謝嬋抬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溫柔一笑：“去吧。”
她理了理他有些凌亂的衣襟。
“我永遠都在。”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慕容霆喉頭髮緊。
念寶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小手拽著慕容霆的衣襬：“爹爹要快點回來哦！”
她舉起小拳頭，“念寶會保護好孃親的！”
慕容霆蹲下身，與女兒平視。
他伸手揉了揉念寶的小腦袋，又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蛋：“乖，爹爹和孃親保護你才對。”
“今日也多虧了我們小念寶，才贏了赤焰國五座城池～”
起身時，他最後看了謝嬋一眼，那目光中包含著千言萬語。
謝嬋站在原地，看著慕容霆遠去的背影。那玄色龍袍在風中翻飛，襯得慕容霆身姿越發挺拔。
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殘留的溫度，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娘娘...”
貼身宮女上前輕聲詢問，“要準備些點心等陛下回來嗎？”
謝嬋點點頭：“準備些蓮子羹吧，他最愛吃的。”
說著，她牽起念寶的小手。
“走，我們給爹爹準備個驚喜。”
……
慕容霆駐足，側首對隨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淡淡道：
“傳朕口諭，著六部九卿、內閣輔臣、五軍都督即刻至金鑾殿面聖。”
他略頓，又補了一句：
“逾時未至者，廷杖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