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點了杯茉莉奶茶,陳松伶也點了杯和她一樣的,然後拿出手機掃碼付錢,領了小票,兩個人找了個牆角的位置坐下。
後背緊緊挨著牆,陳松伶才彷彿有了點安全感,抬手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略有些疲憊的笑容。
溫寧有些難受的開口,“你還適應不了人多的地方?”
陳松伶臉上的笑容一僵,垂下眼眸低低嗯了聲,“嗯,人一多,耳朵裡就冒出來那些聲音,可能我一輩子都適應不了。”
被綁縛在木頭製成的十字架上,患者,護工,醫生,輪番在他耳旁罵他是同性戀,兔兒爺,被捅py的賤貨,父母的恥辱,社會的敗類......
有些情緒激動的還會往他身上吐口水,扔土塊,砸石粒。
溫寧也有過同樣的經歷,更能感同身受,也更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不過,陳松伶倒也並不需要溫寧的安慰,他很快小聲說道,“溫寧,其實我是來特意找你的。”
溫寧看向他,“找我幹什麼?”
“來恭喜你考那麼高的分數。”陳松伶望著溫寧,眼裡盛有細細碎碎的星光。
他以為從療養院出來的人,往後一輩子都會像條癩皮狗似的,在泥水溝裡苟延殘喘,一輩子都爬不出來。
但溫寧的經歷卻告訴他不是如此,從療養院出來的他們依舊可以光明璀璨,如此耀眼。
他羨慕,又嚮往,才纏著哥哥來C市旅遊,偷偷過來找溫寧。
只是很快,陳松伶眼裡的光就暗淡下來,他低著眉眼,?有些歉意道,“你高考前一晚,你大哥打電話問我關於生肉的事,對不起,我當時站在了療養院那一邊。”
溫寧搖搖頭,“沒事,都過去了。”
陳松伶低著頭,“我太懦弱,太膽小了,當時腦子裡甚至都沒想過反抗療養院,我害怕,我一旦忤逆他們,就會被再抓回那個地獄,溫寧,你能理解我嗎,我真的太害怕了。”
陳松伶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有些偏執的望著溫寧。
溫寧不禁回想起,她剛出院的時候,也是這種想法,甚至為了苟延殘喘,也一次次的站在療養院那一邊。
“能理解,我也是這樣。”溫寧低垂下眼眸。
陳松伶有些驚奇,“你也是,可我聽說你前段時間還又大張旗鼓的回了療養院一趟啊,聽他們說,你還把院長氣的發了好大一通火。”
溫寧皺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等等,“你聽誰說的?”
陳松伶淡淡笑了下說道,“其他出來的病友,我們有個群,每次療養院有什麼訊息,都會有人在群裡發。”
溫寧的性子一直很獨,被家人背叛。又在療養院見識過人性黑暗之後,性子更是又冷又獨,像刺蝟一樣本能的防備任何人。
在療養院時,除了跟室友王萌萌走得近,跟其他人都很疏遠,就連面前的陳松伶,也只是在電擊臺前排隊時,見過幾次。
“哎,對了,昨天群裡還有人說起你的室友,那個在療養院呆了五年的王萌萌。”
溫寧心裡一緊,“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