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萌轉過頭看向療養院院長還有他身後的一眾醫生護工，臉上掛著視死如歸的笑。
“生不如死嗎？這句話對我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啊，因為這些年我一直都生不如死，不，應該說，我早就想死了，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找到什麼死的好機會。”
在天台上的諸位大多都知道王萌萌到底經歷些什麼，對於她說出早就想死這番話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只是。
“呵呵，你還真以為就憑樓底下那幾個學生能讓你死的有價值，你未免也太高看他們了！”療養院院長冷嗤。
李主任也冷冷道，“療養院矗立在a市那麼長時間，裡面的病患死了一個又一個，有哪個對療養院真正造成傷害的！”
“王萌萌你太天真了，療養院的權勢是你想象不到的，別說你了，就算是再來幾個，今天一起死在這兒，結果也一樣，你們什麼目的都達不到，絕對摧不毀療養院！”
“對啊，王萌萌你要識相點兒，現在就爬下來，我們還能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著這些熟悉至極的威脅言論，王萌萌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她目光冷冷淡淡的看了這些人一眼，而後轉過身面向樓下的許多a大學生，還有療養院的病人們。
她看到那些a大學生們眼中不解困惑還有震驚痛心的表情。
她也看到那些朝夕相處的病人，眼裡蘊含著痛苦掙扎的淚水。
王萌萌微微彎起眼眸，有些留戀的看了這一些人，而後緩緩開口說道。
“如果能用我這條殘破骯髒的生命來換取他們的解放，那麼，我的人生也總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
“不，萌萌姐，那不是你人生的意義！”
溫寧嘶啞慌張的聲音猛然間炸裂在微涼的空氣中。
頓時，天台上的眾人都齊刷刷地向後轉頭看過去，只見溫寧扶著天台門框，微紅著眼睛，目光灼灼的望著樓頂上的王萌萌。
療養院院長看到溫寧的第一眼，臉色就又陰沉了幾分，“不是說了守好通道不許任何人上來嗎？”
保安隊長也皺緊了眉頭說道，“我安排好人守在了門口。”
話剛說完，後面顧泊衍和薄律也帶著兩個黑衣保鏢走了上來。
這下，也不用問溫寧到底是怎麼上來的了，因為他們都知道了。
溫寧壓根沒有去管虎視眈眈盯著她的療養院一行人，只是目光定定地看著王萌萌，一步一步朝著她走過去。
王萌萌看著溫寧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幾分，也更真心實意了幾分，“寧寧，你不該上來的。”
畢竟，溫寧這一次過來療養院是要幹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從客觀理智的角度出發，現在的溫寧最該做的就是站在樓下，如實記錄下她的死亡，而後將這一切公之於眾。
可若是溫寧現在衝上了天台，也就會將療養院這夥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的身上，到時候，她不一定能夠順利走出療養院。
這才是王萌萌看到溫寧，說她不該上來的原因。
可是，溫寧怎麼能不過來！
王萌萌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親人！
“萌萌姐，你別做傻事。”
“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嘛，說好的要一起去海邊曬日光浴，要在春日裡看櫻花，還要一起滑雪.......”
溫寧壓根沒多看旁邊的療養院眾人一眼，徑直走向天台邊緣的王萌萌，一字一句的說出最絕望時曾許下的約定。
王萌萌眼底深處浮現淺淺的溫柔，“我都記得啊，但是寧寧對不起，我太累了。在地獄中一日日掙扎求生，我早就想死了，如今，能夠死的有用......”
後半句話，王萌萌並沒有說完。
但是，溫寧懂，療養院眾人也都懂。
溫甯越是聽懂，心裡越是難受，甚至翻湧起一絲恨意，王萌萌明明那麼好，那麼溫柔，可上天為什麼從未寬頻過她一分！
至於療養院眾人心裡則非常不屑，一個精神病死之前的胡言亂語而已，能有什麼用？什麼用都沒有！！！
溫寧此時已經快要走到王萌萌身前，療養院院長看著這一幕，眼眸微微眯了眯，而後給旁邊的保安隊長使了個眼色。
保安隊長隱晦的點了下頭，腳步悄悄移動。
“萌萌姐，沒有什麼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我們只有活下去才有改變的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溫寧逐漸靠近王萌萌說道。
王萌萌看著她溫柔的笑，“寧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堅強勇敢的，我一直都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不敢反抗。”
“才不是，萌萌姐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崩潰了，如果沒有你，他也沒法好好活到現在。”
這個他，溫寧並沒有明說。
但王萌萌卻清楚的知道是誰，她唯一的弟弟。
王萌萌彎了腰眉眼，“寧寧，最後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溫寧眼神丈量著她和王萌萌之間的距離，五米...四米...三米...
還差一點......
溫寧深吸口氣，拖延時間道，“是要我幫忙照顧他嗎？”
王萌萌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輕笑著說道，“他從小就愛說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要保護姐...女孩子，不需要女孩子的保護。”
就差一點點了......
溫寧接著說道，“那要我幫你什麼呀？”
“幫我......”
王萌萌的話剛剛起了個頭，那邊保安隊長突然間大喊一聲，“溫寧繼續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們幾個快抓住王萌萌的胳膊，把她救上來！”
伴隨著一聲高喊，幾個保安齊齊衝向王萌萌。
王萌萌抬眼對上保安隊長眼睛裡翻湧著的猙獰惡意，還有他伸向自己的手。
嘴上說著救她。
可實際上卻是將她往樓下推。
也是，一個跳樓自殺的精神病瘋子，說出來的話又有幾分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