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接近凌晨,餘世楠聽到哭聲的那一刻,心都要碎掉了,“怎麼了,暖暖,你說,發生了什麼事?”
“我做噩夢了。”
“好可怕,我不敢說。”宋錦書拖長尾音,讓嗚咽聲恰到好處地溢位。
“我夢到父親出車禍被撞得血肉橫飛,夢到自己在孤兒院,那些大孩子欺負我。”
“我的床上都是蛇,各種各樣密密麻麻的蛇,他們帶著潮溼的面板一點點爬進我的身體裡。”
“別害怕,暖暖,”餘世楠的聲音明顯著急起來,“我現在過去陪你。”
“如果害怕的話,你把所有燈全部開啟,你不要結束通話電話,我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到你那裡。”
她聽到對面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聽到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我掛了,你........你開車小心一點。”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宋錦書結束通話電話。
一個小時,夠她做很多事。
夠她美美的洗個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再把房間弄亂,讓餘世楠心疼。
她赤腳踩過地毯,將浴室的水溫調到最高,蒸騰的水霧很快模糊了鏡面。
當溫熱的水流沖刷過肩頭時,她望著鏡中自己頸間未消的吻痕,抓起沐浴球用力搓洗。
直到面板泛起細密的紅痕。
這是屬於周重光的印記,必須在餘世楠到來前,變成恰到好處的“噩夢抓痕”。
一個小時後,硯池別院裡所有的燈都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沙發角落蜷縮著。
餘世楠推開門時,正看見她抱著膝蓋發抖,長髮溼漉漉地滴著水。
“暖暖!”他快步上前,脫下西裝蓋在她身上。
宋錦書抬起頭,睫毛上掛著淚珠,聲音破碎得像被揉皺的紙:“世楠……”
“怎麼不去臥室?客廳這麼冷。”
“我害怕。”她指了指凌亂的臥室,“我害怕突然有什麼東西出現在我的床上,出現在我的被子裡。”
餘世楠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床單被揉得不成樣子,抱枕芯散落在地,確實像經歷過一場劇烈的掙扎。
他蹲下身想替她擦淚,看到她脖子上細密的紅痕,眉頭擰緊:“怎麼把自己抓傷成這樣?”
“世楠。”
宋錦書突然崩潰大哭,“不要扔下我,我不想一個人待在房子裡。”
“我夢到父親被大卸八塊,所有的內臟擺在手術檯上,一件一件的。”
“父親去世以後,我被送到孤兒院。孤兒院一點都不好........”
“後來,我被沈家收養,再後來,我認識了你。”
“我曾經以為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她的肩膀劇烈顫抖,故意讓鎖骨處的紅痕更明顯,“可你為什麼就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餘世楠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暖暖,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餘世楠試圖將她攬進懷裡,卻被她猛地推開。
“父親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她跌坐在地毯上,長髮凌亂地遮住半張臉。
“那時候我還好小好小,我去醫院見父親最後一面。”
“他被蓋上一層厚厚的白布,我小心翼翼的掀開那層布。”
“他死了,肝的部位是空空的,他被人把肝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