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境內,聯邦東部
天水城
聯邦歷4050年6月2日凌晨
江曉的身影再次出現狹小的出租,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電子日曆,發現僅僅過去了十多個小時,距離天亮就還差一點時間。
“呼~這下就等葉家主動上來找我了,葉擎天那老東西是成名已久的武皇強者。此次交談若不展現出足夠的價值,必然會被這老狐狸啃食得連渣滓都不剩!”
江曉自然知曉此去面臨的風險
但他是宗門聖子,為了宗門復興必須要拿下葉家供奉之位!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他無聲地躺在老舊彈簧床上,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天亮,想起這三年的經歷當真無比坎坷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再到後面慢慢融入異界社會,挑選目標,開始為宗門佈局
這間出租屋,這個身份,這份“普通”的高中生生活,是他耗費了整整三年光陰,在聯邦龐大而複雜的權力網路中,精心編織出的一個錨點!
三年蟄伏,只待今朝!
.............
與此同時
天水城市中心
葉氏莊園內
“查!動用葉家所有明暗渠道!三分鐘!我要知道江曉的所有資訊!所有行蹤軌跡、接觸過的每一個人,花過每一分錢的去向都要給我查得一清二楚!”
葉擎天蒼老的聲音在靜室中迴盪,侍立在外的幾位心腹立即前去調查。
他端坐在一張由千年鐵木打造、雕刻著古老雲紋的太師椅上,手指緩慢叩擊著扶手。
很快,一道道無形的精神訊息如同歸巢的夜梟,從莊園的各個角落匯聚而來,被一位侍立在陰影中的老者無聲接收、整理,再透過精神連結傳遞迴靜室。
“稟家主!天水城戶籍司記錄顯示,江曉檔案齊全,生於天水城貧困地區的青石鎮,父母早亡,由遠房表親資助入學。”
“但屬下派人趕赴青石鎮暗查,發現當地並無此戶人家,更無其父母及所謂表親的任何痕跡!該檔案疑為偽造!”
“稟家主!天水城治安署記錄顯示,目標近三年活動軌跡集中於學院區及城西平民區,無明顯異常。其租住房屋的房東及周邊鄰居對其印象模糊,僅知其寡言少語,深居簡出”
“日常消費記錄顯示其生活拮据,但三年前其賬戶曾一次性存入一筆來源不明、數額不菲的聯邦幣,經手渠道已被刻意抹去痕跡!”
“稟家主!學院內部暗線回報,目標三年前由校長親自批示特招入學,理由為【偏遠地區特殊人才引進】但當時並無公開考核記錄,老校長對此諱莫如深。”
一條條資訊傳入葉擎天和葉舒韻的耳中,讓二人越聽越是心悸
“他...他究竟是什麼人?”
葉舒韻臉色虛弱地站在祖父身側
純陰之體帶來的蝕骨寒氣似乎還縈繞在經脈之中,凍得她身體微微發顫。
“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居然能讓我那半身子入土的老友親手送他入學...呵呵...後生可畏啊...”
葉擎天溝壑縱橫的臉龐上多了一抹自嘲
這些年來,他執掌葉家巨輪數十載,早已習慣了掌控一切。
任何試圖靠近葉家核心利益的人物,其背景、意圖、弱點,都應在葉家龐大的情報網下纖毫畢現。
然而江曉,這個看似憊懶、修為低微的高中生,竟在眼皮子底下以各種巧合的形式出現在自家孫女身邊
更可怕的是,這份空白的背後,清晰地展現近乎完美的人為“清理”與“偽造”!
“三年....整整三年!不動聲色地偽造身份,連老校長那等德高望重之輩都被拉下水,甘願為其遮掩!這份佈局的耐心與滲透的深度....所圖不小啊”
葉擎天睜開渾濁的雙眼,瞳孔深處閃爍著精光
未知帶來忌憚,忌憚滋生警惕
自己孫女的性命如同懸於髮絲的千鈞之鼎,讓他不得不壓下所有驚疑。
“他需要葉家的供奉之位,我們需要他解決你的純陰之體。”
“明日午時,老夫在【雲頂天閣樓】親自會一會這位佈局三年的‘無根之萍’!”
..........
清晨
熹微的晨光穿過出租屋蒙塵的玻璃,在地板上切割出斜斜的光斑
江曉倏然睜眼,眸底一抹金芒如電閃過,瞬息隱沒。
一夜靜坐,體內純陽氣血奔湧如汞,生機磅礴,武者巔峰之境的氣息凝練如實質,隱隱透體而出。
單論修為,即便是被譽為天之驕女的葉舒韻也不過才武徒巔峰,已被他甩開了整整一個大境界的鴻溝!
嗡~~嗡~~
床頭的老舊手機螢幕適時亮起,一條來自“葉班長”的簡訊跳出
“爺爺已定好時間,今日中午十二點,我們雲頂天閣樓等你。”
資訊下方附著一個精準的座標定位,這是天水城最高檔的酒樓,也是葉家不起眼的一處地產之一。
“呼~這一天總算來了”
江曉深吸一口氣,換上一身素淨衣衫,推門而出。
正午
天水城市中心
雲頂天閣樓
江曉剛來到樓下,奢華的晶能門無聲滑開,一股清冽如萬載玄冰、又糅合著頂級靈植薰香的奇異氣息撲面而來。
“江先生,這邊請。”
一名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緞面禮服的侍者早已恭候在外微微躬身
他氣息沉穩,步伐無聲,顯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此刻卻只做引導之用。
“有勞了”
江曉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慵懶之色,緩步跟在侍者身後,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
腳下,是流轉著暗銀色星圖的能量光路,每一步落下,便漾開一圈圈漣漪般的微光。
兩側牆壁並非實體,而是流淌變幻的雲霧投影,時而化作飛天壁畫,時而演變為浩瀚星海奇觀。
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浮空中,灑下的輝光柔和卻足以照亮每一個角落。
“葉家不愧是東部頂級世閥。這底蘊當真深不可測。”
江曉心中微凜,
穿過一道由純粹能量構成、流淌著金色符文的光門,侍者停下腳步,側身推開一扇厚重的、雕刻著古樸雲紋的墨玉大門
“家主,客人帶到了。”
侍者聲音恭敬,清晰傳入室內
“帶他進來!”
屋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侍者帶著江曉進入,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極其寬敞的包間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天水城的萬家燈火渺小如棋盤,雲海翻湧觸手可及
包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寬大的墨玉茶臺
葉擎天端坐主位,深灰唐裝,銀髮一絲不苟
他只是坐在那裡,無形的氣場便讓周遭空氣都顯得粘稠,彷彿整個空間都以他為中心沉凝。
葉舒韻站在他身側後方,她換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月白色武道服,長髮束成簡潔的馬尾,清冷的容顏依舊,但看向江曉的眼神深處卻交織著難以掩飾的複雜
“坐。”
葉擎天目光掃過,聲音依舊平緩。
然而,當江曉的目光與之接觸的剎那,彷彿有萬鈞雷霆在腦海深處轟然炸裂!
一股浩瀚如淵海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當頭壓下!
“上來就試探?!老登你玩不起啊!”
江曉面色漲紅,全身骨骼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內心破口大罵!
體內純陽氣血應激般瘋狂奔湧,面板下如同熔金淌動,那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沉悶轟鳴,正是這股力量在身體深處激盪,才讓他得以死死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未被瞬間壓垮在地。
他表面上竭力維持著那份慣有的慵懶,嘴角扯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弧度,迎著那滔天威壓,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那張為他預留的座椅。
“葉老爺子,葉班長。”
江曉不動聲色地落座,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心臟在胸腔內狂跳如擂鼓
不愧是武皇,當真恐怖如斯,僅憑意念威壓,幾欲令人形神俱滅!
“你小子,當真有幾分本事!”
葉擎天眼中掠過一絲極淡卻真實的詫異
昨天監聽器中他便覺得此子不凡,今日當面一試,他雖只動用了一分意念,但足以令尋常武師瞬間崩潰。
這少年竟能硬抗而不倒?
仔細觀察一番後,葉擎天發現江曉氣血渾厚凝練,根基之紮實遠超武徒之境!
這份底蘊,絕非尋常勢力所能培養!
侍女無聲上前,奉上兩盞溫潤剔透的白玉茶盞,澄澈碧綠的茶湯氤氳著清雅的靈氣。
“江曉,葉家供奉之位,憑的是真本事,不是嘴皮子功夫。想要這位置,你得拿出讓老夫信服的價值。”
葉擎天端起茶盞,開門見山道
“價值?葉老指的是解決大小姐的先天寒毒本源?”
“還是說...讓葉家在這東部棋局的秤盤上,再添幾顆夠分量的砝碼?”
江曉放鬆脊背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再次恢復一副穩如老狗的模樣,指尖輕敲扶手,迎向銳利審視,嘴角微揚
“年輕人,說話不要太狂妄!葉家的門光靠嘴可進不來,拿出你的真本事讓我看!”
葉擎天聲音沉如冰海,眸光陡然一凝,手中白玉茶盞內,碧綠茶湯無風自動!
“好說!您先瞧瞧這東西如何?”
江曉唇角微勾,那點慵懶的笑意裡似乎摻了點別的意味
他手腕一翻,一個灰撲撲、瓶口木塞都朽爛了的粗陶小瓶,突兀地出現在他掌心。
那瓶子毫不起眼,丟在廢墟里都未必有人撿。
葉擎天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葉舒韻更是愕然地看著那個破瓶子
江曉絲毫不在意兩人的表現,拇指隨意一頂瓶塞
嗤——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瞬間瀰漫開來
這味道駁雜混亂,像是燒焦的草木灰混著陳年鐵鏽,又隱隱透著一絲極其古老精純的....丹藥餘韻?
咔嚓!
葉擎天渾濁的老眼驟然變得銳利如鷹隼!
手中的白玉茶盞底部忽然裂開幾道細紋,他端坐的身軀猛地前傾
一股磅礴的精神力瞬間掃過江曉手中的瓶子和滾落出來的幾顆“殘渣”
那幾顆東西,形態猙獰,佈滿裂紋,焦黑一片,這絕不是聯邦任何已知丹道流派的產物!
煉製手法原始而詭異,藥性衝突狂暴到了極點,結構更是玄奧難明!
“這些是從古代遺蹟中撈出來的丹藥”
江曉彷彿沒看到葉擎天的失態,語氣依舊隨意
他指尖拈起那顆暗紅色的殘丹,手腕輕輕一抖,像是丟垃圾一樣朝葉擎天面前的茶几拋去。
古代遺蹟,按照聯邦的說法那是上天給予人類的饋贈
人族的武道體系、丹藥丹方、符篆、陣法等都是從古代遺蹟發現,可謂是開闢了一個全新時代
咚!
殘丹精準地滾落在茶几邊緣,距離葉擎天枯槁的手指不過寸許
一股狂暴熾熱的氣息瞬間散逸開來,茶几的合金邊緣竟發出“滋滋”的微響,肉眼可見地被灼蝕出一些痕跡!
“這小子...居然能弄到古代遺蹟的東西?他是在向我展示背後之人的實力嘛?”
葉擎天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那顆暗紅殘丹,瞳孔極其輕微地收縮了一下。
江曉沒理會葉擎天的反應,再次從瓶子倒出一枚青灰色的殘丹,只見他伸出手指,一點金芒在他指尖浮現,二者輕輕相觸
嗡——!
一股陰寒、死寂的氣息驟然瀰漫開來,連帶著包間內的光線都似乎黯淡扭曲了一瞬,溫度驟降!
“這東西叫玄陰木心散,用來陰人...或者滋養某些極寒的毒物,倒是對路得很。”
江曉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一旁的美人兒,意有所指道
聞言,葉舒韻神色一驚,身體猛地一顫!
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從骨髓深處竄起....
“玄陰木心散?!這東西難道與韻兒的純陰之體有關聯?!
葉擎天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先是在那顆青灰殘丹上狠狠剮過,隨即死死盯向江曉!
這小子...故意的?
“哐當!”
話音落下的同時,兩顆殘丹連同那個破陶瓶被江曉隨手丟在了葉擎天面前那張已經留下熔痕的茶几上
聲音在驟然寂靜下來的包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死寂
葉擎天甚至沒低頭看那些“垃圾”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一寸寸刮過江曉年輕的臉龐。
火煞殘丹的狂暴熾烈,玄陰木心散的陰詭奇絕
還有看似隨意甚至有些輕佻的動作,那輕描淡寫甚至帶著點惡趣味的介紹
這小子哪裡是在介紹廢料?
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掛滿魚餌的鉤子,等待大魚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