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興奮褪去,嚴峻的現實擺在面前。
溝壑裡,六具野豬屍體橫七豎八。
最大的那頭公野豬,怕是有三四百斤重。
最小的也有七八十斤。
加起來,怕不是要超過千斤!
這潑天的收穫,此刻卻成了巨大的難題。
“青山哥……這……這麼多,咱們仨可咋弄回去啊?”
劉富貴望著這堆積如山的野豬屍體,撓了撓頭,臉上的興奮被濃濃的愁緒取代。
這深山老林的,離村子少說也有十幾裡地。
路,更是崎嶇難行。
光靠他們三個人,就算把骨頭累散架了,也搬不完這千斤重擔。
趙鐵柱也緊鎖眉頭,看著這些浸透了汗水和血水的戰利品,同樣犯了難。
他力氣是大,可扛著一兩百斤的死沉野豬,在雪地裡跋涉十幾裡山路,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更何況,這裡躺著足足六頭。
陸青山自然也清楚眼下的困境。
他繞著野豬屍體走了一圈,仔細檢視。
野豬皮糙肉厚,剛才搏殺雖兇險,但傷口多在要害,對肉質影響不大。
他沉吟片刻,心中迅速有了計較。
“確實,一次弄不回去。”
陸青山指向那頭最雄壯的野豬王,以及那頭膘肥體壯的母豬和一頭快二百斤的公豬。
“鐵柱,猴子,咱們先把這三頭大的拖到溝壑深處,找個隱蔽地方,用雪和樹枝仔細蓋好。”
“山裡冷,凍上一兩天壞不了。”
“但血腥味重,保不齊會引來別的畜生,必須儘快回來處理。”
他接著指向剩下的三頭體型稍小的野豬。
“咱們先把這三頭小的,還有之前打到的兔子,一起帶回去。”
“等回了村,再喊人手過來幫忙抬剩下的大傢伙!”
這是眼下最穩妥的辦法。
先確保一部分收穫到手,落袋為安,同時也能搬來救兵。
“成!就聽青山哥的!”
趙鐵柱甕聲甕氣地應道,沒有半點猶豫。
劉富貴也連連點頭,覺得這法子靠譜。
說幹就幹。
三人立刻行動起來。
合力拖拽那三頭最大的野豬,著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沉重的屍體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拖痕。
好不容易將它們挪到溝壑深處一個相對平坦且被岩石遮擋的角落。
趙鐵柱揮刀砍來大量的松樹枝杈,陸青山和劉富貴則不停地用手捧起厚厚的積雪,將野豬屍體嚴嚴實實地覆蓋起來。
儘量消除那濃郁的血腥氣,也掩蓋住痕跡。
做完這一切,三人都累得夠嗆,額頭上剛退去的汗珠又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在冷空氣中蒸騰起白霧。
接著,他們開始分配要帶走的三頭小野豬。
最小的兩頭,大概七八十斤,陸青山和劉富貴一人一頭。
稍大點的那頭,也足有一百三四十斤,自然落到了力氣最大的趙鐵柱肩上。
陸青山又讓劉富貴把那兩隻凍硬的兔子分開捆好,分別掛在自己和趙鐵柱的腰間。
一切準備就緒。
“走!”
陸青山低喝一聲,悶住勁兒,咬緊牙關,率先將一頭小野豬甩上肩膀,沉重的分量讓他身子猛地一矮。
他穩住身形,邁開了走向村子的腳步。
回去的路,比來時艱難了何止十倍。
來時空著手,腳步輕快,只覺山風凜冽。
回去時,肩膀上是足以壓垮人的重量,腳下是溼滑泥濘的積雪和暗藏的冰稜、坑窪。
七八十斤的分量,扛在肩上走這十幾裡山路,每一步都像是在針尖上跳舞。
堅硬的豬骨硌得肩膀火辣辣地生疼,幾乎要失去知覺。
趙鐵柱扛著最重的那頭,背上還揹著砍刀、獵叉等工具,更是累得臉膛憋得紫紅。
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山林裡如同破舊的風箱。
他每一步踩下,雪地裡都留下一個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