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停在了院外,隨後是車門開啟的聲音。
“陸青山!是陸青山的家嗎?”
一個熟悉而沉穩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緊接著,陳志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軍綠色棉大衣,頭戴皮帽,手裡還拿著一個公文包。
當他看到屋內的情形時,表情瞬間凝固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陳志國踏進門檻,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
地上三個男人正捂著傷處打滾哀嚎,被趙鐵柱和劉富貴用繩子捆得結結實實。
陸青山渾身散發著未消的戾氣,緊緊護著身後的妻女。
滿屋子被翻得狼藉不堪,牆角還躺著一隻明顯受了重傷的小狗。
“陳……陳公安?”
陸青山看到陳志國,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眼中的殺意也收斂了幾分,“你怎麼來了?”
陳志國沒有立即回答。
他先是快速掃視了一眼地上的三人,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陸青山一家,最後目光落在了那隻受傷的小狗身上。
他眉頭緊鎖,很快就大致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青山兄弟,我本來是有點別的情況來找你核實一下。”
陳志國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但看樣子,這裡的事情更緊急。先把這邊處理完。”
他走到林月娥身邊,語氣溫和:“你是弟妹吧?別怕,有我在。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林月娥搖搖頭,驚魂未定,說不出話來。
小雪怯生生地躲在母親懷裡,看了陳志國一眼,又把臉埋了回去。
陳志國點點頭,轉向地上哀嚎的三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青山兄弟,你讓這兩位兄弟去一個人,把村長和民兵隊長都叫來。”
陳志國的語氣不容置疑,“就說江源縣公安局刑警隊陳志國在這裡,讓他們立刻過來處理緊急情況!”
劉富貴應了一聲,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趙鐵柱則繼續拎著鋤頭,像門神一樣守著被捆的三人。
陸青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再次蹲下,輕輕抱起還在嗚咽的金虎,檢查著它的傷勢,心疼如絞。
陳志國看著陸青山,又看了看滿屋狼藉,搖搖頭。
“青山兄弟,別衝動。人我已經讓人去叫了,一切按規矩來,跑不了他們。”
沒一會,村長和民兵隊長跟著劉富貴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看到屋裡的情形,兩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陳公安?這……這是咋回事啊?”
陳志國面色嚴肅,指著地上被捆的三人,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村長,隊長,都過來了正好。剛才我已經詢問過了。”
“這三個人,馬志國、趙三強、趙五強,光天化日之下強行闖入民宅搶劫未遂,打傷家犬,毀壞財物,言語汙穢,意圖不軌,並且攜帶凶器!”
他頓了頓,目光如電掃過地上哀嚎的三人,加重了語氣。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鄰里糾紛,也不是村裡能私了的小打小鬧了!這是嚴重的刑事案件!必須立刻移交公安機關,依法嚴肅處理!”
村長和民兵隊長聽得心頭一跳,面面相覷。
他們知道馬六這幾個人不是東西,但也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要驚動縣裡的公安。
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陳志國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猶豫,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清晰地傳遍了屋子內外。
“還有,陸青山同志是我們縣公安局近期重點關注和培養聯絡的優秀獵手,協助我們處理過山林裡的緊急情況。”
“他的家人在家中受到如此嚴重的威脅和侵害,他為了保護妻女和自身安全,所採取的必要防衛行為,我會親自向組織彙報,併為他作證!”
這話一出,不啻於平地驚雷!
地上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倖心理、指望村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馬志國三人。
聽到“移交公安機關”、“刑事案件”、“重點培養聯絡的獵戶”、“陳公安親自作證”這幾個詞。
瞬間面如死灰,連哀嚎都忘了,癱軟在地上,眼神裡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恐懼。
完了,這次徹底栽了!
林月娥此時終於從巨大的驚嚇和後怕中緩過神來,聽到陳公安的話,尤其是最後那句為丈夫作證的話。
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唰”地一下湧了出來。
她緊緊抱住懷裡還在抽噎的小雪,身體因為激動和如釋重負而微微顫抖。
下意識地將臉靠在了旁邊陸青山堅實溫暖的胳膊上,彷彿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
陸青山輕輕拍了拍妻子的後背,無聲地安撫著。
他的目光卻銳利地落在陳志國身上,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疑惑和驚訝。
縣公安局?重點培養聯絡的獵戶?協助處理過緊急情況?
這些資訊如同石子投入湖心,在他腦海裡激起層層漣漪。
他什麼時候成了公安局的重點培養物件了?
他看著陳志國沉穩的面容,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一個大膽的猜測隱隱浮現。
不遠處,牆角的柴火堆旁,被陸青山小心放在舊棉襖上的金虎,似乎感受到了屋裡氣氛的變化。
輕輕地嗚咽了一聲,溼漉漉的黑眼睛望著陸青山。
像是在提醒著什麼,又像是在分享著主人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