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鬧劇,被老太太輕描淡寫的翻篇了。
賓客散去,宴會繼續。
卓蘭不甘心的咬牙低聲:“這事就這麼算了嗎?”
黎明遠瞪她一眼:“你還想怎麼樣?”
“他們剛剛個個一副同仇敵愾,恨不得要把黎離釘到恥辱柱上鞭笞。現在黎離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卻得不到一句誇讚,這太不公平了!”
卓蘭全然忘了,她也是那施暴者之一。
黎明遠繃著臉色,不悅地道:“明明認個錯就能解決的事,她非要這麼高調。她是出了風頭,這下母親更厭惡我們了。”
“可黎離也是她孫女啊。黎離得到了沈教授的認可,這不也是替黎家長臉了麼。”
“你懂什麼!”在黎家那麼多年,是一點腦子都沒長。他們三房想要在黎家生存,不是要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有多好,而是安分守己,不爭不搶當個普通人就好。
他沉聲命令:“宴會結束後,你讓那死丫頭去給母親好好道歉。”
卓蘭張了張嘴,不滿之聲來不及發洩,黎明遠憶不耐煩地甩手離開。
黎離本就無意出風頭,也就不在意老太太厚此薄彼的態度。她默默退出人群,帶著裴寂去了二樓休息室,叫服務員拿來冰袋。
“把眼鏡摘了吧。”
裴寂坐在椅子上,看著站在面前的女人,她的腿幾乎貼到他的膝蓋,他的臉正對著她胸口。
他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觸碰到她。
這親密的距離,讓他上身不由往後仰了些,一副拘謹模樣,“我自己來。”他垂眸,動作僵硬地接過她手上的冰袋。
黎離有些可惜,本還想再看一下他不戴眼鏡的樣子。
“其實,這兩巴掌你沒必要挨的。”
他默了默,低聲說:“我畢竟是你丈夫,不能看著你被打。”
黎離挑了下眉,“看不出來,你人還怪仗義的咧。”
裴寂低著頭不說話,兀自將冰袋貼在臉上,像被冰冷刺激到,他輕抽了一口氣,而後不著痕跡的又轉了下角度,將椅子也往後帶開。
黎離將他這小動作盡收眼底。
他似乎不太喜歡她靠近。
她突然伸腳,狀似無意地勾了下椅子腿。椅子兩條前腿驀地懸空,將將往後倒去。
裴寂驚了下,冰袋脫手。
黎離單手穩當接住冰袋,又一腳將椅子及時踩回來,若無其事的說:“還是我來吧。”
她一邊自然又強勢地取下他眼鏡,一邊將冰袋敷上去。
裴寂本能地眯起了眼。
黎離微微皺眉,不由彎腰湊近打量。
他想退後,黎離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臉。
“你、你要幹什麼?”
“你緊張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他眼睛眯得更厲害,像要努力看清什麼,可眼神卻渙散而迷茫。
那是一雙重度近視到沒有靈魂的眼睛。
“抱、抱歉,我看不清東西時就會緊張……”他伸手胡亂地摸,試圖找回自己的眼鏡。
黎離盯著他看了片刻,可能剛才真是她看錯了。人下意識做出的反應,應該是真的。
她把眼鏡還給他,將冰袋重新塞回他手上,又恢復了往日那般了無興致的態度,“那你自己處理吧。”
裴寂拿著冰袋,一臉呆楞。直到她走出休息室,他才緩緩把眼鏡戴上,嘴角輕扯出一絲微妙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