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一頭霧水,肅王不是來討債嗎,怎麼又要看國公爺耍長槍。
朗月到了門口,隔著簾子見辛纓往外竄,“這麼著急,怕不是看熱鬧那麼簡單,孫嬤嬤你也去瞧瞧去。”
孫嬤嬤不會武功,哪追得上她。
跟到半道,只能又吩咐兩個護院跟著。
辛纓一路疾走。
直到他爹住的榮正院才停下。
現在院裡熱鬧得很,裡裡外外都是人,比過年還熱鬧。
榮嬤嬤被關到後院之後,採青也受了罰被賣,現在正院的大小事務,由阮嬤嬤,和一等丫鬟靈香和慄香管著。
看到辛纓過來,阮嬤嬤立刻讓靈香去屋裡稟報。
“二姑娘來了,快請進。”阮嬤嬤笑眯眯地招呼人,背彎下去一截。
她態度謙卑,和榮嬤嬤的目中無人不同,像笑面虎。
魏氏身旁的人當中,最讓辛纓有好感的就是這個阮嬤嬤。
“屋裡什麼情況,給我說說。”辛纓到了門口也不著急進去,坐在院裡的亭子下。
阮嬤嬤見她嘴唇泛白,被凍得搓著手,讓丫鬟拿手爐遞給她。
“大老爺在萃心樓吃飯,喝醉後看上一個姑娘,那姑娘是樓裡面的歌姬,賣藝不賣身。被大老爺調戲之後,藏起來不露面。大老爺找不到人,就在樓裡面耍酒瘋砸了不少東西。”
辛纓面色凝重,“酒樓是肅王爺的,裡面擺設都不便宜吧。”
“聽說折下來要賠二十萬兩白銀。”阮嬤嬤急忙回道。
二十萬兩?
辛纓捧著暖爐差點扔出去。
她這個大伯也是倒黴,偏偏惹上肅王,還燒了對方的心愛之物。
估計賠錢還是輕的。
大軍出發在即,肅王早就惦記她爹的主帥之位,大伯倒好,剛好將把柄送到人手裡去了。
她爹年奉三千石,一下子掏出二十萬兩給大伯補窟窿,這怎麼可能。
府裡有多少銀子辛纓不清楚,但庫房裡面可有不少好東西。
魏氏連她都不給,不可能給大伯還債。
她大伯,要吃苦頭了。
外面聽不真切,辛纓把手爐還給阮嬤嬤,在門口凍了會才進門。
阮嬤嬤瞧了眼,覺得辛纓性子變了許多,不再是急躁躁的。
丫鬟們挑起簾子,迎辛纓進門。
熱意撲來。
孫嬤嬤說得不錯,他爹的房裡有好幾個炭爐,而自己那要連幾塊炭都拿不到。
她下意識掠過她爹,看向沉默的夏淮初。
他身旁的隨安正拿著賬本和算盤,在計算她大伯需要賠的銀子。
夏淮初瞟她一樣,又移開。
面色森寒,像極力壓抑著怒火。
辛纓規矩地見完禮,站在一個絕佳的位置看熱鬧。
就在夏淮初旁人。
再看其他人,全部躲夏淮初遠遠的。
老夫人和辛玉綺站在一塊,對大兒子恨鐵不成鋼。
辛睿明則是大義滅親,認定他爹的錯,應該馬上湊銀子還回去。
大伯辛堯看到辛纓出現,哭哭啼啼衝她竄過去,連親生閨女都不求了。
錦雀攔著人,不讓他碰到辛纓,“大老爺,姑娘又沒銀子,您求她也沒用。”
辛纓點點頭,故意看向魏氏和夏淮初,這種時候就要賣慘。
魏氏不給她炭,就別怪她雪中送寒。
“大伯,我房裡連炭都燒不起,哪有銀子給你補窟窿,你還是想想怎麼變賣家產,把砸店的銀子賠給王爺吧。”
夏淮初扭頭,看到她的手凍得通紅,身為國公府的嫡女,怎麼燒不起炭。
“隨安。”夏淮初示意,讓隨安把他的手爐賞給辛纓。
掐金絲工藝,價值不菲。
手爐裡的炭是御用的銀骨炭,就連他們國公府都沒有。
辛遠氣紅眼,出聲呵斥,“你來做什麼,給我出去!”
辛玉綺愣了下,壓下心口的悸動,她能感覺到夏淮初對辛纓的偏愛。
“看熱鬧啊,昨日爹說了要教堂兄的辛家槍,我這不是記著爹的諾言,早早的過來等著,怕誤了時辰。”
辛遠閉眼攥著拳頭。
一波未平,又開始把他往火坑推了。
辛纓嘴皮子厲害,說話也毒,總能把她爹氣得活蹦亂跳。
這一點,連魏氏都沒招。
魏氏折損兩個人,不想再招惹辛纓,更不願出血給辛堯還債,這會抿著嘴不說話。
“大伯,如果我能得了掌家之權,便是賣了庫房的寶貝也得給你還債,但如今整個國公府都是魏姨娘操持,她不發話給銀子,誰也幫不了你。”
辛纓張口,便將魏氏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