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有大黃一路拽著我。
那晚它像導盲犬一樣帶著我回到了破碎的家。
撩開棉門簾,一股濃烈的酒精味躥僅我的鼻腔。
哎,我在心裡悲哀。
他還不知道我媽真的走了吧,這才無所謂的喝著酒。
我走到屋裡,看到一直捨不得喝的西鳳酒,正安靜的躺在地上。
瓶口咕咕的往外流著酒,琥珀色的酒液順著磚縫淌成小溪。
酒瓶旁躺著安眠藥空瓶。
父親的手懸在炕外,整個人斜在炕沿一動不動。
“爸!”
我趕忙去扶起他,他的意識已經模糊。
“二,二蛋……”
“爸,你堅持住!”
我放下他,急忙跨過地上的酒瓶,從水缸裡舀了一瓢冷水,又抓起一把食鹽灑進水裡。
“來爸,喝了它。”
我捏著他下巴灌鹽水,他喉結艱難地滾動,溢位的水順著嘴角流了一下巴。
沒過半分鐘,父親開始劇烈乾嘔起來。
我一邊拍他的後背,一邊將食指伸進他的嘴裡,不停的扣嗓子眼。
嘔!
酸臭的酒漿混著沒消化完的白色藥片噴了一地。
“爸!你醒醒……爸!爸!”
最後我爸吐得只剩下膽汁了。
他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清澈。
“二……二蛋,你咋沒和你媽一起走……”
“爸!”
我已經失去母親了,我不能再失去父親。
我哭喊著:“爸,你也不要我了嗎!”
父親喉結滾動,開口道:
“我……我是個廢物,你留下來幹嘛。我苦命的孩兒啊。”
他痛苦的閉上雙眼:
“爸沒能力養活你們娘倆,那個,那個陳老闆對你媽有意思,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只要,只要他能給你們娘倆幸福,爸不攔著你們。”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將我們娘倆拱手讓人。
這是對生活多絕望才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啊!
我摟住父親的肩膀,忽然覺得他好瘦弱,我抱住的不再是將我扛在肩頭的脊樑,而是明明40出頭,卻被歲月和疾病折磨的失去希望的小老頭。
“爸!別說傻話,我是你兒子,我長大了,以後我來養你,咱們老高家會好起來的!”
我把他安頓好,看著他踏實的睡著了,猶豫著要不要去請李大夫。
李大夫是我們村唯一一個醫生,平時誰家有個頭疼腦熱就會找他開點安乃近,嚴重的就會找他打針輸液。
父親這個情況,我沒遇到過,但是中醫急救方法應該對他管用。
我找出縫衣服針給他的手十宣和腳十宣穴都放了血,看到血不是很黑,才放下心來。
折騰完已經是半夜1點了。
我渾渾噩噩的爬上床,就像昏過去一樣,直接睡著了。
後來我在家照顧了父親兩天,他才緩過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