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沒動,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快。
剛剛那個聲音和隨後立刻熄滅的燈光,明顯是在極力掩飾某種不堪的倉皇和無措。
一絲極其微弱的、藥味混著血腥的味道,從那緊閉的門縫底部,悄然地瀰漫了出來。
沈知棠幾乎是瞬間想起了系統告訴她的話——在她奪回身體的控制權之前,穿越者對楚墨延都做了什麼。
皮開肉綻的鞭傷……花灑下滾燙的熱水……還有……
她想起自己書桌上那份完美的課題報告,和那三顆薄荷糖……
身體深處的疲憊彷彿在這一刻又重新襲來。
她沉默地站了幾分鐘。
最終,沒有去敲門。
她知道門後的人絕不會希望在此刻被她看見狼狽的一面。
那點微薄的自尊,在那個狹小空間裡或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沈知棠轉身藉著窗外的微光,走到那個屬於她的巨大衣櫃前。
她拉開一個抽屜,在裡面摸索著。
抽屜深處,有一個小型醫藥箱。
穿越者似乎並不知道醫藥箱的存在,它一直被好好地、嶄新地放在角落。
她開啟藥箱,挑選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一瓶進口無痛消毒噴霧,一盒強力醫用無菌透明敷料,一管強效的促進傷口癒合的藥膏。
她甚至還拿出了一小包密封的壓縮餅乾和一小塊包裝精緻的瑞士黑巧克力,她依稀記得楚墨衍在很早之前說過他喜歡吃巧克力。
沈知棠將它們仔細地放在一個乾淨的、柔軟的純棉毛巾上。
然後,她走到了楚墨衍的房間門前。
她並沒有敲那扇緊閉的門。
她只是默默的,將這些東西輕輕地放在了離那道門不遠的地方。
彷彿怕驚擾了什麼。
做完這一切,她彷彿耗盡了最後的力氣,無聲地退開幾步。
沈知棠赤足走回自己的床邊,關掉了床頭燈。將自己徹底融入了房間內的黑暗與寂靜之中。
門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楚墨衍的脊背死死抵著牆壁,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痙攣。
他剛才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在聽到外間沈知棠走近書桌的瞬間就猛地站起來想要藏起自己。
倉皇間撞翻了矮凳上那個裝著藥水的瓶子。
他手忙腳亂地在黑暗中摸索著撿起來,第一時間掐滅了昏黃的檯燈。
他只想立刻躲開沈知棠那可能注視著他的視線。
他喘息著,因為黑暗的緣故,耳朵卻更加的靈敏。
他清晰地捕捉著外面沈知棠的腳步,她走向床邊,關掉燈...還有另一種細微的、摸索開啟抽屜、翻動物品的聲音?
她在做什麼?是新的折磨方法?
那翻找的聲音停下來後不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細微的、什麼東西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他門口地面上的輕窣聲。
黑暗中,楚墨衍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每一寸肌肉都繃得生疼。
又是什麼?辣椒素?新的刑具?還是別的羞辱的命令?
他緊咬著牙關,口腔裡瀰漫著苦澀和血腥味。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
良久,久到聽不到門外任何聲響。
楚墨衍才在黑暗中極其輕微地挪動了一下。
他緩慢地站起身,開啟了一條門縫。
藉著月色,他看到了一小片淺色的、柔軟的棉質織物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