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瀰漫著看戲的躁動。
“看吧!沈知棠肯定又要當眾羞辱楚墨衍了!”
“不至於吧?楚墨衍是為了他才動的手……”
“天真!去年事情你忘了?楚墨衍因為粥撒了,讓大小姐丟了臉,被她用半凍的礦泉水瓶砸破了頭!”
“他就不知道反抗?”
“反抗?他是沈家資助才能活下來唸書的!連選京大都是為了大小姐……等著吧,她那幫狐朋狗友吃了虧,她肯定要抽楚墨衍鞭子‘賠罪’!”
……
議論聲成了方承奕的底氣,他捂著砸紅的額頭,脖子梗得發直,目光怨毒地盯著楚墨衍:
“楚墨衍,聽到沒有,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跪下道歉!”
一聲極輕的嗤笑響起。
沈知棠懶洋洋支著桌面,一步擋在了楚墨衍身前。
晨光勾勒出她纖細的後頸,耳畔幾縷柔軟的碎髮都透著一股子冷冽的驕縱。
“罵我,還想讓我的人給你下跪?”
“我的人”三個字,像滾燙的烙鐵猛地按在楚墨衍的心尖上。
心臟瞬間失重。
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羞恥的暖流混著尖銳的刺痛席捲了他。
他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用皮肉的鈍痛壓住那近乎失控的、想要抓住她衣袖的瘋狂念頭。
他唾棄自己這般低賤的姿態,卻又被這猝不及防的庇護灼燒的血液滾沸,喉嚨發緊。
她的聲音是他聽了無數次的倨傲,字字帶刀。
“方承奕,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楚墨衍認錯?”
方承奕被這赤裸裸的蔑視激得額頭血管突突直跳,他再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沈知棠,你發什麼瘋!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呼風喚雨的沈大小姐?”
“實話告訴你,圈子裡現在只認許莊妍這位千金!你就是條被沈家放棄的落水狗!連你媽都不要你……”
“得罪我?今天這事兒沒完!我讓你在京大再也混不下去!臭婊子.......”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斷了汙言穢語。
方承奕被打得整個頭一偏,臉頰瞬間浮現出紅腫的指印,唇角滲出血絲,狼狽中帶著滑稽的呆滯。
沈知棠緩緩收回震得發麻的手,垂眼瞥他,眼神像淬了冰的琉璃:
“誰給你的錯覺,覺得抱上了許莊妍的裙角,方家就能護住你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膜。
“這一巴掌,是利息。再讓我從你們嘴裡聽見一個髒字……你猜沈家碾死你們幾塊破瓦,有多容易?”
空氣死寂。
無數道震驚、審視的目光在沈知棠、楚墨衍和麵目扭曲的方承奕之間來回掃射。
“我去!真打了?!”
“解氣!這男的嘴太賤了!”
“沈知棠今天吃錯藥?轉性了?!”
“管她呢,打得好!”
嘲笑和稀稀拉拉的掌聲像針紮在方承奕臉上。他想撲上去,卻被楚墨衍陰沉到極致的眼神釘在原地。
那目光不像在看人,像在看一個死人。
方承奕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目光掃到門口,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間扯著嗓子哭嚎:
“哎喲…院,院長!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沈知棠心一凜,猛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