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狂喜過後,陸承宇沒有片刻耽擱,拔腿就往產房衝。
“先生!先生您不能進去!產婦剛生產完,需要休息!”一名眼疾手快的護士立刻將他攔在了產房門外。
陸承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隔著那扇冰冷的玻璃窗,焦灼地向內張望。
他看到了,躺在產床上,臉色蒼白的蘇念。
還有不遠處保溫箱裡,那個小小的、皺巴巴的,他的孩子。
一時間,失而復得的慶幸,對蘇唸的愧疚和心疼,瞬間將他淹沒。
經過一次靈魂互換,他終於真正明白了,蘇念究竟替他,替這個家,承受了多少。
不多時,一個醫生面帶微笑地從產房裡走了出來。
“陸總,恭喜您,母子平安。”
“孩子雖然比足月兒小一些,但生命體徵非常平穩,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陸承宇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在這一刻,稍稍落回了實處。
他終於得以進入病房,來到蘇唸的床前。
看著她疲憊的睡顏,陸承宇笨拙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汗溼的手。
他的掌心,也早已被冷汗浸透。
“念念……謝謝你,辛苦你了。”
“我發誓,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好好對我們的孩子。”
“我……我把命給你都行!”
陸承宇眼神裡,充滿了真摯與懇切,甚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蘇念緩緩睜開眼睛,適應著生產後的極度疲憊,以及靈魂驟然換回身體的衝擊。
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聽著他那彷彿發自肺腑的誓言,內心平靜如水,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這些話,如果是放在從前,或許她會感動得落淚,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
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撕心裂肺的絕望,她只覺得無比諷刺。
她用盡力氣,抽回了自己的手。
聲音帶著產後的虛弱,也透著一股疏離與冷淡。
“陸總,說完了嗎?”
“我想休息了。”
陸承宇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幾天後,蘇念和孩子的情況都基本穩定下來,醫生評估後,認為可以出院了。
孩子的小名叫安安,是蘇念自己起的,平安喜樂的安。
陸承宇殷勤地安排了最高規格的車隊和看護團隊,浩浩蕩蕩地來到醫院,準備迎接母子倆回陸家別墅。
蘇念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對眼前的盛大陣仗視若無睹。
她只是冷漠而珍重地抱著襁褓中的安安,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至極。
“不必了,陸總。”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會帶孩子回我自己的公寓。”
“念念,你……”陸承宇有些慌亂,他預感到了什麼。
“蘇念!你這是什麼態度!”
林雪華尖銳的聲音在一旁炸開,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剛想拿出婆婆的威嚴,好好訓斥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幾句,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蘇念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帶著一種林雪華從未見過的疏離與堅決。
林雪華後面的話,竟然就這麼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蘇念沒有再看他們母子一眼,抱著安安,徑直走向一輛早已等候在醫院門口的計程車。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計程車匯入車流,很快便消失在視野盡頭,不帶一絲留戀。
“承宇!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追上去啊!”
“我的金孫!我的寶貝金孫怎麼能住在那種破地方!”
林雪華急得直跺腳,聲音都變了調。
陸承宇如夢初醒,立刻鑽進自己的車,油門一踩,緊緊跟了上去。
蘇唸的婚前公寓,是一套溫馨雅緻的兩居室.
面積不大,但處處透著她生活的痕跡。
當陸承宇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公寓門口時,蘇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自顧自地抱著安安,輕手輕腳地去臥室安頓孩子,將他當成了透明的空氣。
陸承宇站在門口,看著她疏離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酸澀與慌亂,厚著臉皮,將那套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的“霸總的錢和權”,盡數化為了“做舔狗的事”的決心和姿態。
“念念,安安剛出生,身體還弱,需要父親在身邊照顧。”
“而且,安安之前發育遲緩,後續的看護和營養都非常重要。”
他急切地補充,試圖找到一切能讓她鬆口的理由。
“我能提供最好的醫療資源和營養師團隊,保證安安得到最精心的照料。”
陸承宇指了指客廳角落裡那張看起來就不怎麼舒服的布藝沙發,語氣懇求。
“我……我可以睡沙發,保證,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和孩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