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預設的鈴聲響起。
是陌生的號碼。
但葉蓁蓁和周望卿都知道,是周頌雪。
葉蓁蓁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卻沒有第一時間接聽。
她把手機放在桌面,輕聲問他:“大少爺,我現在要接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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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周頌雪的那幾個人都是人精,一刻不錯眼盯著他,周頌雪為了叫他們鬆懈,把手機放在了谷清手上,要他代為保管。
機場上的騷亂引起的時候,谷清看了他一眼。
他跟隨周頌雪多年,他的手筆自己一眼能看出來,而周頌雪卻跳過了自己,安排了這出聲東擊西。
似乎是因為知道,周望卿特別關照過他一樣。但周頌雪又怎麼會不知道,谷清是個死腦筋,只認準自己的老闆呢。
他刻意地轉過頭,任由前面鬧架的人推搡了自己一把。
再轉身,周頌雪已經不見了。
夜市繁華,他靠在冷清的那一邊。
靠邊的司機以龜速前進,跟了周頌雪好久才貼過來,在車窗裡探頭,朝他喊:“先生,起步價五十,走不走!”
周頌雪手裡的盲杖微微轉了邊,他稍歪頭,朝那個方向看去。
風帶起他漆黑的短髮,夜色裡,明暗的光線勾勒出那張眉眼深邃的優越骨相,垂眼的動作漫不經心,冷冷清清的樣子。
“陳絳意,憑你的車技,倒貼五十萬,恐怕也沒人敢坐你的車。”
陳絳意推了推眼鏡,顯然把這話當成了誇獎,笑得春風得意,稍有鬆懈,一腳油門踩到了十幾米外,又猛然剎車。
“天,你這是幹什麼!”
那邊又鬨鬧起來。
周頌雪淡淡地看去,黑暗一片,他聽得出陳絳意做了什麼好事,又把剎車當油門踩,碰了人家電動車。
陳家大少,人品學識樣樣好,就是唯獨不能碰車。
這傢伙好像天生是跟車有仇,上了車子就麻煩不斷,總要叫別人跟著遭罪的。陳家人把他看緊了,不讓他碰方向盤,陳絳意卻在今天晚上開車亂逛。
陳家人此刻也四處找翻了天,問及了柳家小姐,柳婷華溫柔端莊地說:“我也在找他呀,真不叫人放心。”
然後一個電話過來,讓陳少爺換臺智駕的車。
語氣漫不經心,完全沒了那副在長輩面前乖巧的樣子,“別害人了,算姑奶奶求你了。”
少爺倔強地證明自己的車技,果斷地拒絕了她。
然後柳婷華掛了他電話,打了另一個電話,輕聲講:
“大哥,絳意說,他會找到頌雪。他倆的默契雷打不動,你知道的。”
周望卿並不擔心周頌雪真的出什麼事情,他只怕是故意找事,要耽誤這次的手術。
他在此前厲聲訓斥過周頌雪,問他是不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一回事。
他明明早知道,早一天做完手術,成功率更大,眼睛的病變比他想象的快,誰也不知道拖上一天,有什麼新的變化,而手術的危險性到底會增加多少。但他非要一再拖延,到底什麼事情比動手術更重要?
當時,周頌雪耐心極了,他端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等著他的大哥說完,轉而,告訴了他,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