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入冬總是失敗,但夜晚的冷風總叫人錯覺,明天醒來就溫度驟降。
路邊的樹老往下掉落葉,鋪了滿地的黃色毯子,他們踩過,嘎吱嘎吱響聲。
聽見周頌雪的回答,走近了一點。
她伸手撥開他被吹亂的劉海。
“嗯,不用謝。”
葉蓁蓁的聲音暖洋洋的,她想,周頌雪真好啊。
大家都喜歡他,看起來很兇的大哥也好,還有不著調的柳婷華也好,甚至是退休還暗戳戳打電話關心他的張管家,昧著良心做雙面諜他的谷清,身邊的親人朋友員工,通通都向著他。
連自己也是。
所以,周頌雪一定得去手術才行。
就像周望卿的電話裡說的那樣——他非去不可。
電話裡的對話還在耳邊,葉蓁蓁心頭沉甸甸的,卻朝周頌雪笑得極為溫柔。
好像他真能看見似的。
周望卿說:“頌雪做手術可能會死,他是這麼告訴你的?他可真是沒說謊話。”
“可是葉小姐,他有沒有告訴你,不做手術的話,他活不了多久了?”
地鐵到站的播報聲及時響起,和周望卿質問的句子連在一起,葉蓁蓁不明所以,不敢動彈。
坐過站了,可她沒動。
“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周頌雪會用他的生命來跟我開玩笑嗎?就為了不做手術?”
周望卿聲音激動起來,拍動桌子的聲音震了她的耳朵一下。
“你什麼都不瞭解,卻聽一個病人的話,放任他放棄求生的機會?葉小姐,要是事情沒到那種地步,我為什麼要逼著他去動手術?”
好沒禮貌,她想,又不是我不讓他去。
可她也沒說,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拼不上訊號。
葉蓁蓁盯了前面的站點線圖一會,慢慢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說:“周總,能讓我看看病例嗎?”
話也許問的有些冒昧,但是周望卿既然對她說到這份上,想必不在乎多給她知道一點。
他沒有猶豫,說,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說送到就送到,人也許一直就在附近,這算什麼?跟蹤嗎?
葉蓁蓁想笑,看到那個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更想冷笑。
是紙質版。
對方壓低聲音,叫她葉小姐。
葉蓁蓁找了個咖啡廳坐下,那人盯著葉蓁蓁翻閱,然後迅速收了回去。
周大少真是慎重,又要取信於她,驅遣她辦事,又要防著她。
葉蓁蓁想笑,但是這次沒笑出來。
周望卿要她配合,以更恰當的身份勸說周頌雪手術。
她勉強笑說,“假扮女朋友嗎?好俗氣。”
那個傳話的人壓低鴨舌帽,心虛地在口罩下咳嗽。
“周總的意思是說,這個身份不能太正式,畢竟二少爺有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哦,情人啊。
葉蓁蓁掐著指尖,一點也不疼。不會是做夢吧,她想著,抬手撥開了對方的鴨舌帽。
那年輕男人迅速低下頭,掩蓋著臉。
“你們大少爺真不要臉。”
對方低著頭,不說話,一副聽不見的樣子。
可是她得做啊。
又不能真的看著周頌雪放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