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見一家門釘肉餅門前排隊的人很多,便過去湊熱鬧,也買了一個。
咬一口,外皮酥脆,湯汁飽滿,味道不錯,就是不小心滴到衣服,她連忙開啟包,拿紙巾擦拭。
耳邊忽然捕捉到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漫不經心,拖腔帶調,寵溺縱容。
“豆汁不好喝,怎麼就非要試呢,你一身反骨是吧?”
時知渺愣了愣,抬起頭。
目光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她看到在賣豆汁兒和焦圈的店門前,那個將西裝外套脫了搭在臂彎裡,整個人呈現出一種舒適放鬆的狀態的男人。
他雙手叉腰,低著頭跟他身旁的女人說話,嘴角的笑意溫柔得近乎陌生。
女人長了一張清麗秀氣的臉,聲音也好聽,有點嗲,像在撒嬌。
“來都來了,嚐嚐嘛。”
徐斯禮接過老闆遞來的豆汁兒,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的面目輪廓,卻藏不住眼底罕見的溫和。
“……”
原來他早早出門,不是為了赴賀家的宴會,原來他不止帶了她一個人來京城,原來他可以為她揮拳打架,也可以彎腰對另一個女人笑著說話。
酥餅的碎屑像一把沙,哽得時知渺喉嚨難受,她連忙轉身,情不自禁地咳了起來。
然後從相反的方向逃離了這個“出軌”現場。
薛昭妍。
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是在她剛接手的2歲小病人薛芃芃的監護人那一欄上。
小病人心臟先天畸形,三尖瓣未發育,限制了血液的正常流動。她主攻這一方面,所以病人雖然不是她收治入院,但教授還是交給她。
術前她跟家屬見了面,也就是跟薛昭妍見了面。
然而,薛昭妍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情緒激動地要求更換主刀醫生,說她不會救她的女兒。
當時她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以為是自己太年輕,家屬不信任,還試圖說服薛昭妍接受自己,教授也出面作保,然而薛昭妍只一味強調,不相信她,她會害死她的女兒。
家屬態度排斥,時知渺只能退出薛芃芃的手術團隊,同一時間,她感覺身體乏力,頭暈目眩,精神狀態不如平時,連同事看到她都問她,最近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時知渺仔細回想了自己最近的事,隱隱猜到了什麼……陌生的喜悅充盈她的胸膛,她想著下班後到陳紓禾所在的婦產科檢查一下。
她有一個習慣,就是在下班前再查一遍病房,就在經過薛芃芃的病房時,她聽見小孩子用稚嫩的聲音喊:“爸爸,我怕。”
她慢慢從病房前走過,漸漸看清那個坐在薛芃芃病床前的男人,他西裝革履,他氣質卓然,他溫柔地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說:“爸爸在,不怕。”
而薛昭妍呢,趴在他的背上哭泣,他又轉過身,握住薛昭妍的手說:“我在呢。”
……該怎麼形容她那一刻的心情呢?
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時知渺不願意相信徐斯禮會這麼對她,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從來不知道薛昭妍的存在,這對母女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無法接受眼前的狀況和某種僥倖心理,讓她沒有上前將一切問個清楚,而是開始了調查。
可能每個懷疑自己伴侶出軌的女人,都會無師自通地變成一個偵探,從各種細枝末節、蛛絲馬跡裡抽絲剝繭,尋找真相。
很快,她就找到了這對母女在北城的住處——位於秋日大道的一套帶前後花園的小別墅。
她假裝路過,問他們的鄰居,這套房子不錯,不知道房主賣不賣?
鄰居告訴她:“應該是不賣的。這家住著三口人,男主人是企業高管,雖然經常不在家,但每週都會回來兩三趟;女主人是全職主婦,帶著一個女兒,小家美美滿滿,一看就是要長期定居。”
她又問,他們搬來這多久了?
鄰居沒有防人之心:“有兩年了吧。剛來的時候,女主人大著肚子,快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