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勁的倆人相互攙扶,挪到瓦礫跟前,輕輕往下跪,瞬間舒爽,靈魂為之一震,痛覺席捲全身,令倆人忍不住蹙眉倒吸一口涼氣。
沒了濃煙,春霖歸於原位,就站在房簷底下,躲著太陽監督。
沈佳怡也不好繼續糊弄,咬住後槽牙忍疼,認真唸經。
時至今日,沈佳怡不禁回想自己的策略,或許真的出錯了,想要把眾人拉下水,但結果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誰能想到皇上會直接掀了她的局,直接破釜沉舟,把她架在火上烤,如今成了罪魁禍首,人人得而誅之。
可她不後悔,只是算漏了皇上,如果能重來,以她的腦子,只會重倒覆轍。
就這樣,隨著太陽昇高,跪在宮道上的人,宛如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大汗淋漓,面如紙白,身子搖搖欲墜,唸佛經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口乾舌燥,眼皮子十分沉重。
雙膝更是黏稠,褲群上染了鮮紅色的血液,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繚繞鼻尖。
靜雲等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直勾勾盯著插在香爐裡的香燃到一半,心中默默祈禱,攙扶沈佳怡和程玉蓮的手越發軟綿了。
靜雲頓時忍不住紅著眼眶,對袁琳哽咽祈求:“我家婕妤和程小主身子快撐不住了,還請嬤嬤幫忙向娘娘求情。”
袁琳毫無動搖之心,眼皮下垂,狠戾掃她一眼:“還差半刻時辰,請婕妤和程小主為後宮諸位小主做好榜樣。”
“娘娘本就身子不適,昨夜更是輾轉難眠,眼下好不容易午睡,怎可隨意去打攪?”
“萬一傷了娘娘的身子,豈是你一個賤蹄子能承擔得起的?”
和害娘娘降位份的傷害相比,僅僅是跪瓦礫小懲大戒,這已經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了。
若不是不能大開殺戒,沈婕妤能否睜眼看第二日日出,都是一個問題。
會醫,堵住下毒這條路,所以只能明著磋磨。
眼下,好不容找到一個由頭,不好好磋磋沈婕妤的銳氣,往後怕是更難管教。
此話噎得靜雲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呼吸粗重,心有不甘垂眸,沈佳怡握緊她的手,緩緩抬頭,對上袁琳的眼神,顫顫巍巍挺直背脊:“袁嬤嬤好歹是鸞鳴宮管教嬤嬤,怎可出口閉口就是賤蹄子,如此汙言穢語,還是在我和程小主跟前說的。”
“你是在指桑罵槐?對我和程小主心生不滿?我固然犯錯,那也是受白德媛娘娘管教,而非是你一個奴才能指桑罵槐的人。”
“這要傳出去,豈不是讓外人懷疑娘娘御下能力?往小了說,嬤嬤因為是娘娘的陪嫁嬤嬤,娘娘會因你而丟人。”
“往大了說,娘娘之上還有皇上,你的一舉一動,不僅能代表娘娘,還能含沙射影,反應出皇上的治理能力。”
話音一落,袁琳嚇得臉都白了,猛地跪在地上請罪:“奴婢該死,奴婢絕無指桑罵槐之意,只是天氣暑熱,心情煩躁了些,腦子糊塗了,請沈婕妤明察!”
沈佳怡冷哼一聲,輕藐笑道:“果然娘娘太過仁慈了,以至於讓你們規矩如此鬆散,就因為天氣暑熱,心情煩躁,就可以在主子面前汙言穢語,以下犯上。”
“嬤嬤今日敢在我和程小主跟前穢語髒耳,說不定明日就敢指著皇上鼻子罵人,你竟敢仗著娘娘午睡,就敢胡言亂語,袁嬤嬤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