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斂去臉上笑意,神情嚴肅,把目光落在身後伺候的奴才們身上呵斥:“你們是怎麼伺候公主的?竟讓冬日裡跑出來的蒼蠅,沾染上公主金尊玉貴的身子。”
隨著沈佳怡的呵斥,大公主帶來的奴才不敢辯駁,誠惶誠恐跪在地上磕頭:“奴才該死,請娘娘責罰!”
既然主子都已經把蒼蠅當成藉口了,若他們還要辯駁的話,這無疑是駁了主子的面子,還不如應下來。
大公主被這話氣得心梗,臉色漲紅,呼吸聲一點點粗重急促起來,端著茶杯的手有些顫抖,其她人投來看好戲的目光,跟跳進米缸裡的老鼠似的隱隱作樂。
大公主把手中茶杯放在桌面上,從位置裡繞出來,站在正中央,雙膝一跪,挺直背脊,隱藏在心中的怨恨怒意,不小心洩露出來,染上腔調:“不關奴才們的事情,冬日裡的蒼蠅本就不常見。”
“而且天色昏黑,宮燈明明滅滅的,別說奴才們沒有注意到,連兒臣也沒能注意到,他們伺候兒臣極好,還望梅貴妃娘娘恕罪。”
聽見這話,沈佳怡好像才抓住重點一般,眼簾落寞低垂下來,眼眶紅潤:“你好像從頭到尾都不曾叫本宮一聲梅貴母妃,而是生疏的叫梅貴妃娘娘,可是本宮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到底是年歲淺,臉上臧不出太多情緒,大公主氣得差點頭頂生煙,胸脯起伏不定,呼吸聲都成了呼哧呼哧大口喘息的聲音,臉色憋得漲紅,垂在身子兩側的手捏緊成拳。
抬頭對沈佳怡怒目而視,兩息後,想到身後傳來細微掙扎三皇子的聲音,底下高傲的頭顱,紅著眼眶落淚,心底湧出濃郁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頭一次嚐到孤立無援的感覺,腦袋磕在溫熱的地板上,咬牙切齒:“梅貴母妃未曾有對不住兒臣的地方,都是兒臣禮數不周,還請梅貴母妃恕罪。”
猶如生吞蒼蠅厭惡的小表情露出來,沈佳怡頓時樂開懷,故作慈母為她著想:“大公主性子軟綿了些,肯定是刁奴嚼舌根子,帶壞了公主,今日是除夕,不宜見血。”
“等過兩日,跟前伺候的奴才每人仗打十個板子,以儆效尤,而且新年在即,正好湊個雙數,圖個吉利,來年肯定能鴻運當頭。”
“梅貴母妃他……”
大公主急切想要為奴才們求情,就被沈佳怡打斷,和稀泥:“好了,好了,本宮知曉你耳根子軟,待奴才們也仁慈,可奴才伺候主子不周,這可是大忌,本宮不過是讓他們小懲大誡罷了。”
小小風浪,皇上肯定不會放在眼裡的,又不是出人命,就是噁心一下大公主。
“謝娘娘開恩。”
大公主的奴才們,生怕她多言,讓自己的受罰更重,忙不迭磕頭應承下來,十個板子不算重,傷不了筋骨,頂多在床上躺幾日就能下床,算不上吃苦頭。
可大公主要是繼續激怒梅貴妃的話,他們的苦頭還在後頭,大公主也想到這一層,憋屈忍下:“謝梅貴母妃恩典。”
“快回去坐著吧,三皇子看見你跪在地上,對本宮落淚,急得鬧騰起來,奴才們都快摁不住了,你快勸勸,可別在除夕夜鬧出什麼事來,打攪了大家的雅興。”
好壞話,全都被沈佳怡說了去,見大公主敗北,眾人心有慼慼,忽然冒出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