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死,所以對於奴才們端來的飯菜還是湯藥,都悉數灌入口中,艱難吞入腹中,讓奴才們抬著她挪地,開啟寢宮門窗換氣,等藥味散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夜間,周柏言如約而至,抱著她入眠:“朕聽聞你明日想要送程貴妃出宮,並非朕想攔著你,而是你的身子不許你走出房門。”
“外面天寒地凍的,你的身子早已經不起一絲風霜,你自個會醫,定是知曉你自己身子目前是什麼情況,若你一意孤行的話,會產生什麼後果。”
“其餘的話,朕不願多言惹人厭煩,你自個拿主意便是。”
良言難勸該死鬼,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清楚了。
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一個選擇都至關重要,若非沈佳怡實在合他心意,他又怎會多嘴?
話雖如此,但抱著沈佳怡身子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清減的身子,難免有些磕手,不過並不妨礙他摟緊。
沈佳怡想到自己破得跟篩子一樣的身子,擔心自己撐不到二十一皇子長大成人,便用腦袋輕蹭兩下週柏言胸口,撒嬌祈求道:“二十一皇子養在臣妾膝下,臣妾視若己出,如同嫡子,不知能否懇求皇上冊封他為太子?”
“臣妾的身子孱弱似飄雪落地遇水則化,怕是撐不到二十一長大成人,闔宮上下臣妾能信的唯有皇上一人,今日算是提前託孤。”
皇上的愛意雖然彆扭,但不是沒有,她能感受得到,要是能利用這份愛意,賺取好處的話,也不枉她爬山涉水入宮為妃。
二十一是玉蓮所生,而玉蓮和她情同姐妹,放眼望去,闔宮上下唯有二十一當皇帝對她最有利。
充滿算計的話鑽入耳中,宛如利刃攪碎周柏言的心,抱緊身子的臂膀霎時一僵,呼吸絮亂,聲音都亂了節拍,眼窩溫熱。
明明此時此刻他應該雷霆震怒,拂袖離開對她嚴懲不貸的,可苛責的話湧上心頭後,竟全都哽在喉中,吐不出聲來。
母妃兒臣感受到你當日剜心之痛了,愛一個沒有心的人,當真不值得,但又不自覺乖乖沉淪下去,膩斃在她的氣息裡。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兒臣的喜怒哀樂,玩我就跟玩狗似的,甚至不用勾手,我都能自動上門受辱。
此等荒謬的事情,竟然會輪迴,害了咱們母子倆人的性命。
周柏言呼吸聲略顯沉重,稍稍提起嚥下滿腹怒火,緩了緩僵硬的臂膀,怕驚到她而緩和了腔調溫聲道:“非你所出,且玉蝶也沒有記在你名下,不能充當嫡子。”
“既然擔心他的前程,那就好好養身子,撐到他花甲之年,你也知道,朕的皇子太多,難免有疏忽的時候。”
“而你不同,你愛屋及烏,必定會對他視若己出,疼愛有加,斷不會委屈了他,所以你得好好活著。”
目前,唯有利用她對二十一的牽掛,才能吊住她的命,讓她遲遲不敢嚥氣。
沈佳怡悟出他言外之意,抱緊他的身子,緩緩抬頭,同他對視,昏暗的房間看不清他眸中神色,只能感受到熾熱的氣息落在她脖頸間,撩起陣陣癢意,直達心尖。
“您也說了,臣妾愛屋及烏,最會偏心,所以要是臣妾多撐幾年,皇上可有冊封他為太子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