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聞言,臉上並沒有出現怒色,他僅僅是淡淡的瞥了眼阮流箏,隨後驀然發出一聲低沉的笑聲。
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又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離婚協議。
佈滿歲月劃痕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簽下這份協議,然後拿著這張卡給我滾出雲城!從今以後,我都不希望再在雲城看見你們。”
你們?
阮流箏神色一凝,眸底迅速地掠過一抹不解。
她沒管一旁的銀行卡,而是徑直抬手拿起了那份離婚協議,面不改色地翻開,眼眸低垂,仔細地瀏覽著上面的一字一句。
清麗的眉眼間浮現深深的寒意。
良久,她合上協議,抬眸看向對面氣定神閒的傅老爺子,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方才還親熱地叫著曾孫,現在就要剝奪澄澄的繼承權了。老爺子,你這嘴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
傅老爺子勾了勾唇角,“沒辦法,孫子不爭氣,我也只能先替他未雨綢繆一番。”
能短短五年時間便坐上傅氏財務總監的位置,阮流箏的能力毋庸置疑。
雖然後來被傅硯辭一票否決,將到手的位置給了白浣清,可傅老爺子對阮流箏的能力依舊是認可的。
傅景澄身為阮流箏的孩子,長大後的成就不會差,但阮流箏的性子太過桀驁,這也是傅老爺子心裡唯一的憂慮。
傅硯辭和阮流箏的婚姻是肯定存續不下去了。
以後傅家的女主人肯定是一個出身不凡的豪門千金,那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端,傅老爺子只能從源頭上斬草除根。
徹底斷了阮流箏母子爭奪傅家家產的念頭。
他絕對不允許有人來破壞傅家表面的和諧,分裂傅家。
如果犧牲一個孩子便能解決所有,那麼他又何必再去考慮其他呢。
傅老爺子微微斂眉,渾濁而精明的眼眸中隱隱劃過一抹晦暗。
阮流箏冷冷的看著傅老爺子,清塵脫俗的臉上佈滿諷刺。
她啟唇,“如果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我和傅硯辭離婚,那麼我很可能會毫不猶豫地簽下這份協議。”
“但…你要的未免太多了。所以,你就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阮流箏撩起眼皮,定定地望著傅老爺子,淡漠的嗓音透著一股深深的涼意。
神情也是愈發的不屑。
如果只有她自己,那麼她根本就不會在乎,傅家的那些財產她根本就不稀罕。
可她還有兒子,並且她的兒子姓傅,是傅家名正言順的嫡系一脈。
傅家的財產理應有她的一半,就算是當初她決定要和傅硯辭離婚,淨身出戶的時候,她也沒想過放棄屬於她兒子的那一份財產。
她是她,兒子是兒子。
不是她的她不會要,該是她的那麼必須一分一毫的都不能少。
誰也不能搶走。
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阮流箏眼神一凝,她眉眼一抬,語氣泛冷,“傅家,屬於澄澄的那一份財產,你必須給我原封不動的保留。哪怕是在我和傅硯辭離婚之後,你們也休想動那份財產分毫。”
“澄澄是傅家的血脈,這也是你剛剛親口承認的。所以傅家理應有他的一份,老爺子你吃相不要太難看。”
傅老爺子的臉色霎時難看至極。
但阮流箏卻沒心思管他了。
因為她已經透過車窗看見了從後面那輛車子上跑下來的兒子,她眼神一柔,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可清冷的眸底卻泛起一抹擔憂。
她深吸一口氣,神色冷凝地看向傅老爺子,“總之,我不管離婚後,傅硯辭娶哪位豪門千金,但屬於我兒子的財產你必須給我留在,別想打他的主意。”
“否則…我不介意讓現在的熱搜再熱鬧一番。”
說完,阮流箏徑自起身,毫不猶豫地開啟車門,走下了房車。
幾乎在阮流箏轉身的瞬間,懷裡就猛然撲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傅景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阮流箏,抱著阮流箏的小手不斷地收緊,“媽媽…太爺爺說你不要我了…”
聽著兒子委屈的嗓音,阮流箏眼眸微微一怔。
她抬眸瞥了眼兒子身後的兩個保鏢,繼而轉頭,又掃了眼後面的房車。
清麗的眉眼漸漸浮現一抹寒涼。
在她面前,表現得要捨棄兒子;而在兒子面前,又不留餘地地說出她要拋棄兒子。
傅老爺子的心思,還真是昭然若揭,夠狠,也夠毒。
阮流箏眼眸微動,她輕輕斂眉,慢慢收斂起眸中的情緒,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她垂眸,動作溫柔地摸了摸兒子冰涼的小臉,清麗的眉眼染上幾分柔和。
她啟唇說,“那你相信嗎?”
傅景澄微微一愣,抱著阮流箏的動作也不由得頓了下。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閃過一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