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阮流箏那雙清凌凌的杏眸不知何時已經睜開,正定定地望著傅景澄。
她泛白的唇瓣緊緊抿起,白皙的面龐染上一層薄怒。
傅景澄心一提,下意識地跳下椅子,雙手背在身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就極快地開始認錯,“媽媽,對不起!我錯了。”
阮流箏閉了閉眼,太陽穴跳動得厲害,但並沒有開口斥責傅景澄,有外人在,還是要給傅景澄留些面子。
她抬眸看向傅景澄身後,神色略有些歉意,“謝先生,給你添麻煩了。剛剛都是澄澄胡說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青岑輕輕搖頭,他淡淡一笑,“沒關係,我很喜歡澄澄,他很可愛。”
“不過阮小姐,為什麼澄澄會說他沒有爸爸呢?”
話音一轉,謝青岑換了個姿勢,佯裝隨意地問。
阮流箏愣了下,她垂眸,語氣平緩地陳述說,“我準備離婚了。而且,那個人有和沒有並不重要。”
她扯了扯唇,略有些自嘲,“不好意思,讓謝先生你見笑了。”
謝青岑眼神詫異,看著阮流箏無波無瀾的表情,他心口突然有些不適,即使剛剛認識一天,但是阮流箏明顯是個堅強的女人。
能讓她傷透心,那個男人顯然不是個好東西。
他眸底掠過一抹狠厲,隨後緩緩開口,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既然不重要,那就不要再提了。在無法重來的人生裡,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儘量快樂,被愛當然很好,沒有也沒關係,因為真正愛你的人總會出現,只是時間早晚問題而已。”
“有些人,不值得你傷心。”
阮流箏心口一震,握拳的手微微收緊。
良久,她嘆息一聲,莞爾道,“謝先生是個很理智的人,相信被你愛上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說著,阮流箏抬手掃了眼手上的腕錶,“謝先生,今天的事謝謝你了。時間不早了,你…”
謝青岑從沙發上起身,長眉微攏,笑著打斷道,“確實,你一天沒吃飯了,該餓了。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
說完,他直接抬步走出了病房,根本不給阮流箏拒絕的機會。
阮流箏愣愣地盯著他的背影,只覺得腦殼疼得厲害。
生平第一次,她感覺到了有口難言的痛苦。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陌生人,今天已經是破例了。
可…
阮流箏深吸一口氣,霎時覺得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傅景澄望著阮流箏,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微微發光,他就知道,他的眼光準沒錯,媽媽鐵定會喜歡謝叔叔的!
看,這不就一直盯著謝叔叔的背影不放嗎。
他略有些興奮地開口,“媽媽!謝叔叔是不是很帥?”
阮流箏回神,聽見兒子的聲音,她眼眸一沉,瞬間想起了剛剛的談話,眉眼一抬。
她扭頭,臉色嚴肅,“傅景澄!你為什麼要對謝叔叔說那樣的話?還有,你今天為什麼要逃課?”
“呃…”
傅景澄唇角的笑容一頓。
糟糕,忘記他還是戴錯之身了。
他眼眸一轉,表情無辜,還有些委屈,“媽媽,你難道不喜歡謝叔叔嗎?他可是澄澄在相親公園挑了好久才選中的!”
阮流箏擰眉,敏感地捕捉到了兒子話裡的重點,她開口,語氣泛冷,“你還去了相親公園!傅景澄,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情,趕緊給我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