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屬唐桂祥的天字號包廂內。
沉香散發的青煙，如遊蛇桓於空中，整個房間被一片氤氳所籠罩。
黃愷半躬身立於那扇和田玉屏風前，目光死死釘在自己的鞋尖。
屏風後傳來絲綢摩擦的窸窣聲，夾雜著清脆的“啪啪”聲，很有節奏！
“阿愷啊——”
唐桂祥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黃愷的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
“知道為什麼我獨愛這間包廂嗎？”
黃愷的視線依舊低垂，聲音卻繃得極緊：“因為...天字代表您在這片地界的地位，無人能及。”
“啪！”
茶杯與檀木桌的碰撞截斷了他的話頭，接著是唐桂祥慢條斯理的啜飲聲。
唐桂祥有個雷打不動的“早茶”儀式：一壺陳年普洱，一支頂級古巴雪茄，以及...一個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
“你只說對了一半。”
隨著一聲嬌媚的嚶嚀，唐桂祥的聲音突然由遠至近。
黃愷瞥見一雙繡著金線雲紋的千層底布鞋從屏風邊緣探出。
“天字，更代表著...天意！”
唐桂祥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字字如釘。
黃愷的腰彎的幾乎與地面平行。
“唐董說得對！”
“把頭抬起來。”
黃愷緩緩直起身子，眼皮卻仍謙卑地垂著，彷彿多看一秒都是僭越。
唐桂祥裹著真絲睡袍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睡袍下襬還沾著幾點“暗紅”。
“這些年...”
“每每想起李宏信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臉，我都恨不得把他的皮一寸寸揭下來當燈籠紙。”
他聲音狠戾，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知道為什麼留他到現在嗎？”
“我就是要讓他在那種無盡煎熬的折磨裡，慢慢死去。像被螞蟻啃噬的糖人，一點一點...“
黃愷的瞳孔驟然收縮。
唐桂祥撥出的氣息裡除了血腥味，還混著一股甜膩的脂粉香，這詭異的組合讓他胃部一陣痙攣。
“屬下...明白。”
“你明白？”
唐桂祥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透著幾分蒼涼：“不，你不明白。”
他踱到紫檀木茶海前，拎起還在冒煙的銅壺，滾燙的水流澆在金蟾眼睛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李宏信這種陰險小人，表面跟我稱兄道弟，背地裡卻將我的公司搞垮！”
水越倒越急，金蟾茶寵被衝得在茶盤上打轉。
“這也就算了，畢竟當時的局面異常混亂...跟我好好道個歉，說不定我也能原諒他。”
“可他居然在我要起勢的時候拆我的臺......眼看就要談下那筆訂單，他居然跟我的投資方說這個專案不靠譜。”
“砰”的一聲，銅壺被摔在茶几上，震得茶海上的杯盞跳了起來，一隻茶杯滾落在地，碎成鋒利的瓷片。
“他媽的這個王八蛋！一夜之間，我唐桂祥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最絕的是...”
唐桂祥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這種平靜比先前的暴怒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俯身拾起一塊瓷片，鋒利的邊緣在他指腹上留下一道血痕。
“這王八蛋竟然聯合其他人一同把這個專案弄到手。”
他將染血的瓷片輕輕放在黃愷顫抖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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