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只餘下霍莽手指敲擊扶手的“篤篤”聲,節奏明顯比剛才緩慢了許多。
範尚從這節奏聲中,都聽出來了,範尚這番剖析利害,已經說中了霍莽的心意。
卻見霍莽目光掃來,一會看向範尚,一會又看向呂娥,顯然還在權衡利弊。
最終他的目光還是落在呂娥的身上,“太后覺得這奴才的意見如何?”
呂娥心中一動,連忙道,“丞相,哀家一介女流,懂什麼聽政?懂什麼治國?這朝廷上下千頭萬緒,終究還是要倚重丞相,替我們孤兒寡母撐起這片天啊!”
霍莽緊繃的嘴角終於鬆動了幾分,敲擊聲也驟然停止,“此事……非同小可!容本相……細思量之!”
他沒有立刻答應,但也沒有斷然拒絕,畢竟茲事體大,不能輕易決斷。
呂娥聞言,立刻抬手扶額,秀眉微蹙,臉上適時地浮現出疲憊,“丞相說的是,這等朝堂大事,自然還需丞相思量決斷才是。哀家……唉,一聽這些繁雜國事,就覺腦袋裡嗡嗡作響,疼得厲害。許是方才說多了話,乏了,哀家得歇息片刻了。”
範尚也不禁暗贊呂娥,這招以進為退用的精妙。
霍莽看著呂娥這副厭煩政務的姿態,心中最後那點疑慮似乎又消散了一些。
他拱了拱手,“太后鳳體要緊,還請好生歇息。此事,本相自會權衡。臣告退。”
霍莽言罷便轉身,紫袍帶起一陣風,大步向殿外走去。
呂娥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丞相慢走,範尚,替哀家送送丞相!”
她說話間,目光落在了範尚身上,眼神中似有所指。
範尚心頭猛地一跳,瞬間秒懂呂娥的意圖。
這娘們是想讓自己在送霍莽之時,再勸勸霍莽呢。
畢竟方才自己的話,的確是打動了霍莽,但還打動得不夠徹底。
他雖然不太願意,但還是不得不拱手道,“是!”
範尚立刻快步跟上霍莽,然後殿外的霍莽步伐不快,似乎也在有意等著自己一般。
等二人行至一處拐角,霍莽的腳步毫無徵兆地停了下來。
他並未轉身,那低沉冰冷的聲音,卻傳來了,“範尚,本相再問你一次……”
霍莽緩緩側過頭,那雙直勾勾的眼睛裡,透露著一股冰冷的殺意,“讓太后垂簾……究竟是誰的意思?你方才殿上那番巧言令色,又是替誰在當說客?說!”
範尚心下頓時一凜,看來霍莽能位極人臣,也不是全無腦子的。
自己雖然說得那般為霍莽著想,他還是能看出玄機來?
這尼瑪,你都看穿了,老子還要怎麼辯解?
霍莽那雙眼死死盯著範尚,直看得範尚心裡不停地打鼓!
範尚心道完了,自己要是不給出個完美解釋,這坎是過不去了。
他腦子又開始以每秒幾億個腦細胞的消耗瘋狂運轉,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