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尚精神頓時一振,道,“說!”
趙玉峰說話卻突然哆哆嗦嗦了起來,“是……是去年冬天……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天剛擦黑沒多久……小的……小的鬧肚子,半夜起來去茅房……”
範尚不耐煩地道,“直接說重點!”
趙玉峰猛吸了口氣道,“小的看見雪鳶姑娘……手裡……手裡拿著一把短刀……很短……那刀尖上……還在往下滴……滴血……地上還躺著一個宮女的……屍……屍體!”
範尚一聽這話,頓時面色一動,“雪鳶殺人?後來呢?”
趙玉峰聲音微顫,“她就那麼看著那血淌……好像在在欣賞似的……然後……小的當時魂都嚇飛了!死死捂著嘴……連氣都不敢喘……尿了一褲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就一眨眼的工夫……也可能有一個時辰那麼長……小的再偷偷看出去……假山後面……雪鳶姑娘……還有那個死人……都……都不見了……”
趙玉峰說完,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
他顯然至今想起來還後怕,額頭上全是豆大的冷汗,彷彿剛從鬼門關爬回來。
李長順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趙玉峰說,聽得面無人色,“雪鳶姑……姑娘她……她……”
範尚臉上一陣沉吟,如此看來,雪鳶還會功夫啊?
一個能在深宮禁苑,於夜深人靜時,悄無聲息的殺人毀屍。
事後還能平靜如常地,待在太后身邊六年之久的女人!
此女絕不簡單啊!
但她是為誰殺人?
霍莽?呂娥?李承隆?
範尚第一次感覺到,雪鳶,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居然還是個危險人物!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你剛才說的話,給我爛在肚子裡。敢透出去半個字……”
李長順和趙玉峰磕頭如搗蒜,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表忠心,“是!是!小的們發誓!打死也不敢說!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
範尚滿意地點了點頭,從桌上那堆銀錠裡,摸出兩錠五兩的銀子。
在手上掂了掂,隨手丟到兩人面前,發出“噹啷”兩聲脆響。
範尚的語氣平淡地道,“以後張德海再欺負你們,就報我名字!這銀子,拿著壓壓驚!”
看著滾到眼前的、沉甸甸的銀元寶,李長順和趙玉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還在羨慕範公公得了太后厚賞,轉眼自己也得著了?
五兩啊!頂他們大半年的月錢了!
跟著張德海這麼久,不但沒見過他的任何賞賜,還被他剋扣了不少。
兩人磕頭磕得砰砰響,“謝範公公!謝範公天大恩!小的們以後唯範公公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範尚此時卻沉聲道,“記住,你們既然選了跟我,那就是我範尚的人。以後好好辦事,眼睛放亮點,耳朵豎起來,這長樂宮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有什麼風吹草動,事無鉅細,都給我記在心裡,及時報我知曉!我絕對虧待不了你們。”
趙玉峰和李長順立刻千恩萬謝,“小的們知道,小的們明白!”
範尚不再看他們感激涕零的模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待兩人千恩萬謝、小心翼翼地捧著銀子退出去關好門後。
範尚卻看著這一桌來歷不明的銀錠,心中疑竇叢生。
難道這桌子是沈萬三的聚寶盆?
會平白無故地變出錢來?
必須儘快查出這銀子的來源才行!
畢竟誰也不會平白無故送錢給老子花!
還有……
範尚隱隱感覺,雪鳶反而可能是自己在長樂宮立足的最大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