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雩風從來不會小看謝霽月的。
哪怕謝霽月在她面前乖順又聽話,但實際上的他,脾氣易暴、疑心病重、控制慾極強,還喜歡打一巴掌,再給人一個甜棗了。
但他最擅長還是偽裝。
就比如今天,他如果裝病只是為了騙她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不敢去賭這個可能。
在謝霽月還很小的時候,那時謝太太正追著謝康城到處發瘋,為了方便謝霽月上學,剛好住到了她家隔壁。
弱小的謝霽月無人看護,那些個小三、私生子誰都能來欺負他一下,甚至聯合收買別墅的傭人。
一到週末,傭人就會把他關進黑漆漆的地下室,還往裡面丟老鼠或者蛇嚇唬他,打罵他只有學狗爬、學狗叫,哄得他們開心了才會給他飯吃。
可能因為習慣了麻木了,那次傭人忘記在星期一要把人放出來。
蘇雩風作為同班同學加鄰居,心生疑惑,偷偷跑到隔壁找到了他,然後報警把那些人都抓了起來。
那個時候,謝霽月已經被虐待了十年。
被救出來後,謝霽月特別怕生人,圈地意識還很強。
比如,極度地粘她。
一旦有人靠近她,張口就咬人。亦或是她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五分鐘,謝霽月就會發狂。
發病的謝霽月話也不會說了,只會嗷嗷叫或者喊她了名字,對話也只聽得懂三個字左右的命令式。
爸爸媽媽很是擔心他的情況,就去和謝老爺子交涉,雙方決定暫時讓他在蘇宅住了下來。
就這樣,謝霽月成了她的跟屁蟲。
兩人一起上學放學,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說是二十年的情誼的確毫不誇張。在她的陪伴下,上大學之後,謝霽月就很少發病了。
再看眼前的謝霽月,蘇雩風安靜地陪著他進了房間。
如果連她都不救他,謝霽月的身邊就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了。哪怕她不希望謝霽月發病,此時此刻她更希望他沒有騙她。
謝霽月用嘴叼住衣服,進到浴室後懵懂地碰碰這、摸摸那,開啟浴灑的時候還被突然噴出來的水驚嚇到,驚慌地丟下跳開。
花灑的水到處亂噴,謝霽月到處亂撞。
沒一會,浴室就亂七八糟了,謝霽月渾身溼漉漉的,像一隻落水狗。
蘇雩風抹了把臉上的水,走上前,“進浴缸。”
謝霽月垂著腦袋,立刻乖乖地爬進浴缸,蹲著。
“脫衣服。”
謝霽月嘗試著用手卻怎麼也解不開釦子,最後暴躁地用蠻力一扯,“嘶啦”好幾聲,衣服被撕成了碎布。
蘇雩風早習慣了,拿起花灑往他身上淋水,淋溼了就把沐浴露按到他手掌上,“塗身上。”
他聽話地往身上胡亂地塗抹著,遇到水慢慢生出了很多泡泡,謝霽月眼睛頓時一亮,好像遇到了什麼新鮮事物,開始好奇又興奮地戳泡泡。
見他玩得開心,蘇雩風也不勸阻,安靜幫他洗頭。
哪怕很順利地幫謝霽月洗好澡,吹乾頭髮,把人哄上床躺著,又折騰了一個小時。
蘇雩風這才有時間拿著衣服進了浴室,關上門,她閉著雙眼站在淋浴頭下,任由熱水從頭頂淋下。
可當她洗完開啟浴室的門,就看到謝霽月抱著她的衣服蜷縮著靠在門口睡著了,她到底心軟了。
……罷了。
她拍了拍謝霽月的腦袋,“去床上。”
謝霽月迷迷糊糊蹭到她腿邊嗅了嗅,聞到是她的氣息才聽話地爬上床。
蘇雩風一躺下,謝霽月就蜷縮排了她的懷裡,緊貼在她腿邊,那像極了小狗在標記領地的動作。
“乖,睡吧。”
蘇雩風閉上了眼睛,實在困得不行,很快綿長的呼吸聲傳來。
天邊微亮,謝霽月緩緩睜開雙眼,他主動把腦袋蹭到了蘇雩風手掌下,維持著一個撫摸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