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雩風時而遲鈍時而敏銳,但對於身邊親近的人,她向來在意。
一旦他們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行為,哪怕只是很小的細節,她都能很快察覺到不對勁。
對待方式的區別只在於:她是打算無視,還是較真。
而今天,晏秋的行為過界了。
蘇雩風放下喝粥的勺子,直言道:“我明明已經和容煙說過我來杭市的原因了,你也一定知道了。白天一天你都沒來找我,偏偏現在才來問我。
晏秋,你當我傻?”
而且她一醒來晏秋就知道了,凌晨都沒睡就為了給她打電話。
晏秋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還想解釋,“我只是……”
蘇雩風問:“把監控裝在哪了?手機裡嗎?什麼時候裝的?”
連她都沒發現。
接連幾問,晏秋終於放棄地嘆了口氣,老實回道:“你第一次來華新籤合同的時候。”
原來那麼早啊。
蘇雩風恍然,怪不得當初無緣無故把她坑去華新,又什麼都不做就放她走了。
晏秋聲音沙啞,還帶著點討好:“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探聽你什麼隱私的,或者監視你。只是之前察覺到謝霽月的狀態很不對勁,我擔心他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來才……”
“好,我原諒你了。”
“你……你不生氣,你不怪我嗎?”晏秋後知後覺,還有些難以置信,聲音都不由高了一個度。
蘇雩風已經找到了手機裡的定位小程式,的確只有單一的定位功能,可以看得出晏秋的手段已經非常剋制了。
這還是五年前那位狂傲自尊心極強的晏少嗎,變化如此之大。
雖然早有察覺,但晏秋願意演著,她也就配合。只是,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晏秋退讓和妥協,還是讓她有些不自在……和欣喜。
今天藉著機會說開,蘇雩風也輕鬆了些,“我生你什麼氣,你也只是關心我,下次想做什麼記得直接和我說。”
如果這樣能讓他們覺得安心些,她不會拒絕的。
不過……
“杭市的事情,你別插手。”
晏秋急忙應了,又問:“那我可以去杭市找你嗎,我不干涉你,我就是擔心你……你都生病了。”
蘇雩風拿起勺子繼續喝粥,“我又攔不住你,腳也還長在你身上。”
說是詢問她,其實也只是通知她一聲,讓她提前做個心理準備,說不定早就買好票,人都已經在路上了。
他再如何示弱,骨子裡的有些東西也不會消失,只是懂得剋制了。
晏秋笑了,“我十分鐘就到。”
哦,人都已經下飛機到杭市了,聽這話還早就知道她現在在哪了。
饒是知道了定位儀的事,蘇雩風還是被氣笑了。
說是十分鐘,七分鐘後晏秋就趕到了醫院,抱著一捧芍藥花束走了進來,順手就插在了花瓶裡。
蘇雩風諷刺道:“你可真厲害啊,十分鐘從京市瞬移到了杭市,途中還有時間能買捧花,太棒了!”
她豎了個大拇指。
晏秋脫下外面風塵的外套,放在門邊的凳子上,只穿著一件淡薄的襯衫,走到她床邊。
聽懂了她的陰陽也不惱,“特意買來哄你開心的,喜歡嗎?”
蘇雩風撐著下巴欣賞,笑了:“還不錯。”
一年之中芍藥也就五六月份開得燦爛,時間存續的時間很短,蘇雩風很喜歡這種花,喜歡芍藥那種哪怕犧牲所有隻為博得短短一個月花期的勇氣,絢爛又浪漫。
晏秋也笑了,“喜歡就好。”
他起身抬手翻折衣袖,然後開始收拾她床桌上的殘留垃圾。
看著他開始忙碌的身影,蘇雩風有些沒想通,收拾衛生能讓他這麼開心?
當天晚上,晏秋就在沙發上臨時湊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蘇雩風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高燒退了,只鼻子還有些塞,但不算嚴重。
繳了費用,中午就出院了。
她開車再次來到城中村。
晏秋也不問她來做什麼,只要跟著,她也就懶得攔了。
這一次杜鳥是醒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