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這個時間太過敏感,蘇雩風猛地將電腦蓋上,手撐著發脹的腦袋,喉嚨不舒服地大口喘氣。
她起身離開了辦公桌,她架起畫架,顫抖的手拿起了畫筆。
以往覺得煩躁時,她就會畫畫或者去開賽車:
賽車能讓她發洩鬱氣;
而畫畫能讓她修身養性。
這兩樣是她生命裡唯二重要的興趣:一個是她從父親那主動爭取到的第一個禮物,一個是母親教給她的品德。
但是今天,畫畫都無法安撫她的情緒。
她又開著車到了賽車俱樂部,駕駛著黑蛇在山道上瘋狂地開了十幾圈,才勉強冷靜下來。
一回到臥鹿,她倒頭就睡。
半睡半夢之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憶開了閘,那天的事情突然變得格外清晰了起來。
耳邊是爸爸的關切聲,連續好幾天沒出現的哥哥,也按時回家坐在飯桌旁,陪著她一起用著晚餐。
晚飯後,爸爸和哥哥一起去了書房。
那時,媽媽身體不舒服正在住院,她慣例要去醫院給媽媽送晚飯的。
但她想到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打算上樓和哥哥道個別再離開。
靠近書房,她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巨響,是爸爸的震怒:“……簡直欺人太甚!”
在她的印象中,爸爸是儒雅隨和的,在家從不發脾氣,也從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她一時被驚到了,立刻收回了敲門的手。
眼珠子一轉,她輕手輕腳趴在了地上,透過門縫聽著書房裡的動靜。
只聽到哥哥安慰說:“爸,這個專案不能要了,如果繼續做下去會出事的。所以我打算再拍賣,就算虧損了一點本金,也能及時止損。”
爸爸就算生氣,說話也是不急不緩的,“別讓蔣家那邊以為我們好欺負,至於背後下黑手的……”
後面的話她沒聽到。
因為那時身後傳來了保姆上樓的腳步聲,她連忙爬起來離開了。
後來,她坐著車到了醫院,沒敢把家裡的事告訴媽媽,只安靜地陪著媽媽用餐。
最近媽媽的胃口越來越差,只吃了半碗就停下了筷子。
擦拭手後,媽媽招手讓她上床,讓她躺在身旁,抬手掩好被子。
媽媽溫柔地拍撫著她的肩膀,還像小時候那樣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小小,會沒事的哦,要相信爸爸和哥哥。等明天到來,一起都會變好的。”
哪怕她不說,媽媽似乎也猜到家裡的情況,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
也正如媽媽所說,第二天家裡的一切就恢復如常,爸爸甚至開始策劃她的生日宴會,讓她把朋友們請到家裡來……
蘇雩風是凌晨醒來的。
睜開眼睛時還有些恍惚,久久無法從夢裡回過神來。她抬手擦過臉頰,摸到一片溼潤。
她已經好久沒有夢到家人了。
在床上又坐了會,蘇雩風挨不住肚子的飢餓,下床拿了件外套披上。
下樓後來到廚房,看到了在灶臺上還在恆溫保暖的飯菜。
蘇雩風走過去開啟鍋蓋,給自己裝了碗飯,靠在灶臺邊慢慢吃了起來。
凌晨的空氣有點涼,蘇雩風吃著溫熱的飯菜,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從身體裡慢慢擴散,她似乎突然有些理解當時媽媽的感受了。
小鍋裡還有溫著牛奶,蘇雩風喝了一杯,上樓回到房間,躺會床上安靜地閉上雙眼。
明天,一切會變好嗎?
在她的房門關上的時候,另一間房門卻緩緩開啟了。
一夜沒睡的晏秋走到她的房間外,安靜地凝聽著。
站了很久都沒聽到屋內傳出什麼動靜,想來她已經睡著了,這才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