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李衛東神色坦然,一口答應。
他和中年人一同往旁邊走了幾步,避開了眾人。
中年人微微欠身,拱手行了一禮,隨後開口,慢條斯理地說道:“李大人,鄙人是葛記鹽行的賬房,王金榜。”
“不知大人攔下葛記鹽行的車隊,所為何事?”
李衛東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自然那是為了救你們。”
王金榜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說道:“大人怕是在說笑?葛記鹽行向來安分守己,何須大人相救?”
李衛東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性命攸關的事情,本官又豈會開玩笑?”
王金榜雙眼緊盯李衛東,說道:“李大人可否告知緣由?”
李衛東不緊不慢地說道:“鹽幫的車隊入關不停,不讓查驗,販賣私鹽,甚至口出狂言,揚言要殺了本官。”
王金榜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緩緩說道:“鹽幫一向如此,大人難道不知道?”
在他看來,李衛東極有可能是那種讀書讀傻了,只知死守教條不懂變通的傻“清官”。
這種人,最好辦。
只要給縣令打一個招呼,李衛東很快就會被撤職!
李衛東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淡淡地說道:“我若不知道,怎麼救你?”
頓了一下,李衛東冷聲說道:“倘若只有我一人在龍頭關,倒也罷了。”
“可是偏偏,你們鹽幫逞威風的時間選錯了時候!”
王金榜何等精明,瞬間聽出來李衛東話裡有話,他馬上追問道:“李大人的意思是?”
李衛東沒有再故弄玄虛,沉聲說道:“今日有錦衣衛在龍頭關!”
“你們如此囂張,即便青陽縣的官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錦衣衛難道就會輕易算了?”
“本官不妨把話說得更直白一些!”
“錦衣衛來此,本是為了徹查前幾任龍頭關巡檢蹊蹺死亡之事。”
“可你們鹽幫如此猖狂,全然不將本官放在眼裡。”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你覺得,錦衣衛會如何思量?”
這一番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李衛東之前反覆斟酌,目的就是要借用錦衣衛這面大旗,拉大旗扯虎皮,恫嚇鹽幫。
當然,不僅僅是恫嚇。
他還要讓鹽幫相信他並沒有故意為難鹽幫,而是在幫他們的忙。
同時,不能顯得他虛假諂媚、卑躬屈膝,好似在刻意討好鹽幫。
其中的分寸與尺度,難以精準把握,稍有不慎,便可能弄巧成拙,既無法達成目的,又可能讓自己陷入尷尬境地!
此外,藉著這個機會,他還可以試探鹽幫與前幾任巡檢的離奇死亡,究竟是否有關!
王金榜聽到李衛東的話,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後腦勺,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
他很清楚,錦衣衛一直都在調查鹽幫。
幸虧鹽幫上下團結一心,在青陽縣以外的地方行事謹慎小心,千方百計地封鎖訊息,這才始終未曾走漏半點風聲。
可誰能料到,如今竟又橫生枝節!
王金榜心中暗自叫苦,只覺眼前形勢陡然變得嚴峻萬分。
不過,他畢竟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心思縝密。
今日不過第一次見面,他並未完全相信李衛東的一面之詞。
王金榜定了定神,壓下內心的慌亂,沒有貿然質問,只是拱了拱手,不冷不淡客氣道:“如此說來,倒是要多謝大人告知此等要事。”
李衛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說道:“王賬房該不會認為本官是平白無故的幫忙吧?”
王金榜一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旋即問道:“李大人的意思是?”
李衛東不緊不慢地說道:“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本官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巡檢,自然也想上走一走,謀個更好的前程。”
“往上走,總需要銀子打點鋪路。”
“可如今,胡萬通打著鹽幫的旗號在龍頭關橫行霸道,讓本官這個巡檢一點油水都撈不到,實在是憋屈得很。”
“所以,本官想和王賬房商量商量,鹽幫可否高抬貴手,把這點蠅頭小利讓給本官?”
王金榜心思玲瓏,李衛東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短暫的思索,權衡利弊之後,王金榜非常乾脆地一口答應:“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頓了一下,王金榜又試探著問道:“今日之事要如何收場,大人可有好主意?”
李衛東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不過還是裝作思索片刻,隨後說道:“今日錦衣衛在側,本官也不能貿然讓鹽幫出關。”
“所有的人貨,還要麻煩王賬房帶回去。”
“等到明日,再來出關,如何?”
王金榜一口答應,隨後說道:“大人稍等片刻,容小人先去和其他人知會一聲,免得再生誤會。”
“沒問題。”
李衛東微微頷首,任由王金榜去勸說鹽幫的其他人。
他站在原地,表面波瀾不驚,心中卻喜不自勝!
這一次的計劃,大獲成功!
他不僅拿下了龍頭關的控制權,還讓鹽幫以為他是貪財之輩!
不多時,王金榜說服了鹽幫的其他幫眾,隨後和李衛東等人一起返回龍頭關。
城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