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百戰精銳

清冷的月光為巨大的鬥獸場鍍上一層森白銀輝，沙塵在微風中打著旋。陸長生帶著李秀寧、魏忠賢、趙高四人踏入這片肅殺之地。

小桂子和小玄子早已嚴陣以待，正竭力維持著近兩百名太監軍士兵的佇列。

士兵們身著宮中皮甲，緊握長槍，在月光下挺直脊背，但緊繃的面容、微微顫抖的槍尖，以及眼中難以掩飾的緊張與青澀，無不暴露著這是一群未曾經歷真正鐵血淬鍊的新丁。

李秀寧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佇列。她快步上前，審視著士兵的站姿、眼神、握槍的指節，甚至呼吸的頻率。

片刻，她秀眉緊鎖，轉身回到陸長生身側，聲音清越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陛下，小桂子、小玄子分外用心，將士操練刻苦，此點臣親眼所見。”

她先予肯定，隨即話鋒如刀，直指核心，“然，兵者，死生存亡之道！訓練場上的揮汗如雨，終究是假象。

真正的沙場，是斷肢橫飛、哀嚎遍野的修羅場！是刀鋒劈開骨肉的悶響，是滾燙鮮血噴濺在臉上的腥氣！那種直刺靈魂的恐懼與血腥，非親身經歷者，絕難想象其萬一！”

她指向前排幾個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的少年：

“陛下請看，僅是列隊待命，他們便已如此。若驟然投入今夜這等突襲死士堡壘的惡戰，面對的是悍不畏死、經驗老辣、以命搏命的亡命徒……

臣敢斷言，若無百戰餘生的老卒引領、壓陣，僅憑一腔血氣，此軍必遭重創！折損過半已是萬幸，甚至可能未接敵便自潰！”

李秀寧深吸一口氣，挺直了那英姿勃發的脊樑，寒星般的眸子直視陸長生，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陛下！臣不知您是否另有奇兵。但無論何種精兵，未曾上過戰場，未曾飲過敵血，終究是未開鋒的鈍劍！

與真正的百戰精銳相較，判若雲泥！此非臣輕視將士，實乃兵家至理！”

她單膝跪地，抱拳請命，聲音斬釘截鐵：

“懇請陛下以萬金之軀為重！切莫親涉險地！更莫存絲毫僥倖之心！今夜之戰，請陛下坐鎮中樞！將前線指揮之權，全權授予臣！

臣李秀寧，以此項上人頭擔保，以陛下親賜倚天劍為憑！縱粉身碎骨，亦必踏平柳林堡，盡誅司馬懿爪牙，不負陛下重託！”

月光下，她戎裝映寒光，身姿如傲雪青松，絕美的容顏上寫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毅與無畏，宛如即將出徵的女武神，氣勢迫人。

陸長生看著跪在面前、願以性命相托的少女，眼中非但沒有慍怒，反而盈滿了欣賞與一絲……促狹的笑意。

“託大？僥倖？”陸長生輕笑出聲，那笑聲在寂靜的鬥獸場裡顯得格外清越，彷彿在談論風花雪月而非生死搏殺。

他上前一步，親手扶起李秀寧，手指在她緊握的劍柄上輕輕一彈，發出“叮”的清鳴。“秀寧啊，你對朕的‘家底’，似乎……想得還不夠大膽啊。”

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帶著點小得意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狡黠而自信的光芒：“既然你這麼擔心朕的新兵扛不住……

那不如，先讓你開開眼，看看朕的壓箱底寶貝？看他們，夠不夠格做你口中的百戰精銳？”

說完，陸長生不再看她眼中的巨大疑惑，悠然轉身，面向鬥獸場那扇通往外部無邊黑暗的、如同巨獸之口的沉重閘門。

陸長生負手立於場中，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卻銳利如鷹，穿透鬥獸場厚重的圍牆，望向黑暗深處。

李秀寧站在他身側稍後的位置，英挺的劍眉緊蹙，杏眼中充滿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她不明白陸長生指的是什麼，但她深知眼前這位年輕帝王的手段絕非表面那般輕佻。

“秀寧，且看看朕的大軍吧。”陸長生突然靜靜地說道。

話音落下的剎那——

轟隆隆——！

不是機括聲！是大地在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