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早已經看透,本不願再提,既然她主動說出來,便也繼續聊了下去。
“你的想法,我大概清楚。”
“沒有放在心上,能夠理解。”
楚夢將右手放在頭上揉了揉,使得髮絲更加彭鬆一些,輕聲道:“我一沒有好的學歷,二沒有過硬的專業技能,想要獨自一人在城市立足,實在太難。”
“每月開的工資勉強夠生活,我不希望自己過著一眼望到盡頭的日子。”
“但也不願做觸碰底線的事情.....”
“於總,你說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做什麼都不太成功。”
我最後一口煙吸進肺裡,楚夢的坦然使我沉默許久,才開口道:“你看河對岸高樓的繁華,我們是對岸貧瘠的生命,儘管只隔一江水,可想要越過這個間隔,不單單是靠自己努力就能成功的。”
楚夢失神兒片刻,忽然捂嘴輕笑起來,一道淚光與夜色相融,留在我的眼底。
“於總,你真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是,心太軟也不是好事。”
“我不想放棄。”
楚夢最後的一句話,是望向我所指的對岸,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表達決心。
河邊吹起陣陣微風,是難得享受的機會。
可於國強已經開始發飆,估計是紅燒肉的加持之下,使他沒有耐心,聲稱我再不回家,現在就開始砸東西。
楚夢堅持將我送到小區門口,我沒有讓她再進一步,她也恰到好處地與我告別。
回到家中,紅燒肉已經被他扣在地上,湯汁灑滿一地,卻看不到一塊肉星,想必還是吃光了。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於國強起身就開始發飆,還重重地踹了一下茶几,與地磚發出的摩擦聲,上下樓都能聽得到。
“怎麼了?”
我明知故問,心想怎麼沒有辣死你。
對於國強歸根結底的矛盾,並不是他對我的做法,而是無法忍受他對自己的父母的狠心,將所有的積蓄掏空,不管不顧,甚至連棺材本都要打劫一空。
除了白眼狼,我想不到更好的詞。
“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辣,你還故意放辣!”
“你有沒有良心?”
“我沒有讓他們放辣,可能是放錯了吧。”
我聳了聳肩。
“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備註上面寫著:加辣,特辣!!”
於國強發瘋似的用手指著單子,如果人能吃的話,他想必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繼續聳了聳肩,無言,沒想到他能夠發現細緻的標註。
“你手裡有多少錢?”
於國強話鋒一轉,神色不善地盯著我。
“我沒錢。”
我走進廚房,開啟窗戶抽著煙,不想與他同出一個空間。
更是對客廳一地的菸頭感到煩悶。
“我不想跟你廢話,有多少錢給我,我立刻就走。”
於國強又坐到沙發上,滿不情願地說道。
我詫異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臉上的神色不像是裝出來的,看來趙久東昨晚力度並不差。
不然,於國強也不會著急走。
“怎麼不多住幾天了?”
我譏諷的冷笑道。
“我住個屁,你欠一屁股饑荒,丟人現眼,我沒你這個兒子。”
“趕緊把錢給我。”
口口聲聲沒我這個兒子,又理所當然的叫我把錢給他,我琢磨不透這個道理,難道就因為其中的血緣關係?
“我沒錢,你繼續住在這裡吧,就當我給你養老了。”
“每天都給你叫紅燒肉吃。”
於國強臉色漲的通紅,顯然被我的話氣的不輕。
“我他媽的住個屁,要債的明晚還來,我跟你丟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