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始打掃衛生後,牧月歌就化身成為了監工的周扒皮。
“那隻章魚,你擦牆上血跡能不能用點力啊?你那八隻手呢?怎麼不拿出來用?”
“小熊貓,你掃個地還要掃多久?那麼點垃圾,你要坐在上面孵小垃圾出來嗎?”
“小雞仔,你沒吃飯嗎?小姑娘都比你……”
“牧月歌!”
向來沉默寡言的霍燼梟,忍無可忍地沉聲叫她名字。
新據點小別墅雖蒙塵破敗,主體結構卻異常堅固,猶如汙染區裡一枚倔強的紅寶石。牧月歌站在積灰的落地窗前,看著庭院外如同沉默墓碑般林立的喪屍樁,內心奇異地安定下來。這裡,將是她的新起點。
六個獸夫各司其職,默默進行著初步清理。霍燼梟負責焚燒庭院內殘餘的腐肉和枯枝敗葉,金紅的火焰在他掌心躍動,將空氣烤灼得扭曲。他本就因殿後清理喪屍而憋了一肚子火(並且餓著),此刻更是眉眼冷戾,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尤其某雌性”的低氣壓。
牧月歌的視線在他那被火光勾勒出凌厲下頜線的側臉上轉了轉。逗弄這隻一點就炸的小雞仔,成了她佔領“新家”後的第一個惡趣味專案。她溜達到霍燼梟身後不遠處,刻意拔高聲音,帶著誇張的讚歎對旁邊搬動破傢俱的重溟說:
“哎呀呀,重溟你看看,霍小少爺這火,真是……嗯……燒得別有一番風味呢!”她尾音拖得長長的,眼神卻戲謔地瞟向霍燼梟,“就是嘛……這煙熏火燎的,感覺咱們今晚可以原地開個露天燒烤趴了。你說是不是呀,照淵?”
被點名的照淵正凝聚水流沖刷地板,聞言抬起頭,看到牧月歌眼底閃動的狡黠光芒,又瞥了眼霍燼梟瞬間繃緊的後背,瞭然地抿唇笑了笑,沒接話。但這份無聲的預設,已然是火上澆油。
霍燼梟猛地轉過身,金紅的眸子幾乎要噴出實質性的火焰,死死攫住牧月歌:“牧!月!歌!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他掌心的火焰“轟”地躥高一截,周圍的溫度驟然飆升,“想燒烤?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烤了加餐!”
那殺氣騰騰的眼神,確實能在牧月歌身上戳出一百個窟窿。
“啊呀!小雞仔發火啦!好怕怕哦!”牧月歌極其做作地驚叫一聲,動作卻快如脫兔,呲溜一下躲到了身材最為魁梧健碩的重溟身後,只探出一個小腦袋,揪著男人的衣角繼續煽風點火,“重溟重溟,快保護我!雞毛要著火啦!你看他那臉,嘖嘖,紅的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哎呀呀,氣成這樣,是不是早飯沒吃飽啊?真可憐吶~”
接著,她又從重溟身後竄到正在努力“幹活”(實際上水流速度都因憋笑而慢下來的)照淵旁邊,扯著他的胳膊當盾牌:“照淵救命!這隻小雞要啄人啦!快給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內傷?臉這麼紅肯定是內火攻心了吧?是不是腎不好?虛不受補啊?”
霍燼梟:“……”他渾身的毛(羽毛)都快被氣得根根豎立起來了!肺要炸了!他看著牧月歌像個滑溜的泥鰍,在兩個男人高大的身軀後左躲右閃,嘴裡還叭叭個不停,句句都在精準踩踏他的雷區。“小雞仔”、“煮熟蝦子”、“腎不好”、“虛不受補”……每一個詞都像滾燙的油,澆在他本就熊熊燃燒的怒火上。
“牧月歌!!你給我滾出來!!”霍燼梟暴怒,掌心火焰失控地炸開一團火星,濺落到旁邊的破窗簾上,瞬間燒出幾個焦黑的洞。
“才不要!”牧月歌揪著重溟後背的衣服,把他當擋箭牌往前推了一步,繼續探出小半個身子衝著霍燼梟吐舌頭,“有本事你飛過來抓我呀!看你飛得有沒有斷雲的熊貓快!略略略~”
“噗嗤……”正在角落研究陷阱修補的沈斷雲,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又在霍燼梟要殺熊貓的目光中立刻板起臉,假裝嚴肅。但那雙抖動的圓耳朵,暴露了他的愉悅。
沈斷雲心情確實有點複雜。看著牧月歌那麼“信任”地躲在那兩個男人身後,尤其是昨天剛和她分享了西瓜、享受了她“關心”的照淵……他那點藏得深到連自己都不太願意承認的彆扭勁兒就上來了。
憑什麼?明明是他最先試探這房子的!明明重溟是個牆頭草,照淵以前也沒少被她折磨!憑什麼她就能跟他們說說笑笑?還……躲在他們身後?沈斷雲心裡咕嘟咕嘟冒著酸泡,臉色又不由自主地黑了點,手上打磨木刺的動作也帶上了幾分狠厲。
他瞥了眼牧月歌還在衝霍燼梟做鬼臉的側臉,又看了看她和重溟捱得極近的距離,還有她拽著照淵胳膊的那隻手……怎麼看怎麼刺眼!
一隻小熊貓的傲嬌勝負欲,此刻達到了頂峰。
“咳咳!”沈斷雲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意圖吸引某惡毒雌性的注意。他挺直腰板,用自以為非常深沉冷酷、實則帶著濃濃怨婦氣息的聲音道:“我說……這房子的防禦工事破敗成這樣,某些只會在後方動嘴皮子挑撥離間的傢伙,就沒點覺悟過來幫忙乾點實事?真當自己是來旅遊觀光的大小姐了?”
這話指桑罵槐的不要太明顯。
牧月歌挑挑眉,當然聽出了小熊貓那股濃烈的檸檬味。喲呵,坐不住啦?
她立刻從重溟身後蹦躂出來,非常無辜地眨巴著大眼睛看向沈斷雲:“斷雲小寶貝說誰呢?是我嗎?哎呀呀,人家不是不想幫忙啦”她語氣嗲得能掐出水,慢悠悠走到沈斷雲旁邊,卻完全沒碰他正在削的木頭,反而在他面前彎下腰,湊得很近很近,“人家這不是怕過來礙手礙腳,耽誤我們英明神武、英俊瀟灑、人見人愛的小熊貓發揮嘛你可是我們家的速度擔當、防禦大師!這種修修補補的技術活,交給你,我最放心啦~對吧?重溟?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