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麟驕奢慣了,哪吃得了習武的苦,堅持不了幾日。”
姜綰不以為意。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
半個月過去,在翠竹堂看見宋麟時,他仍然一副筋骨未開的模樣。
只是在顧玉容的管教下,他不敢再去酒樓賭坊,頂多去茶館坐坐。
今日來向周氏請安,他特意講了個“將軍徵西而歸,立下超世戰功”的故事。
據說,這是眼下京城最流行的話本。
周氏聽得眉笑顏開。
“好,咱們武將世家就該聽這樣的故事!麟兒,你可得奮發向上,日後做你父親一樣的大將軍!”
姜綰聽了這話,險些將口中的茶噴出來。
周氏當真蠢。
身為武將之後,絲毫沒有“兔死狗烹”的危機,甚至還拍手叫好。
她輕笑了聲:“母親若喜歡這話本,不如讓人在將軍府後院擺上戲臺,請人唱上幾天。”
顧玉容蹙起眉。
她隱隱覺得姜綰沒這麼好心,但一時又想不出這其中有什麼不對。
周氏已經高興地應下來了。
“好,這主意好,咱們府上也好久沒熱鬧熱鬧了。”
見她眼笑眉舒,十分開懷,姜綰微微眯起眸。
自從宋舒靈出事後,周氏臥床了許久,這些日子病卻突然好了…
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
依周氏寵女如命的性子,她不信周氏會對宋舒靈見死不救。
除非…
宋舒靈已經脫離險境了。
時間一轉,到了春獵的第一日。
每年的春獵都在惠明山舉行。
正值四月,春光正盛,芳草萋萋,一副萬物復甦之象。
此次春獵格外隆重,不僅景元帝親臨,連久居後宮的皇后,貴妃也紛紛隨行,延伸出一長排華麗的轎攆。
兩位貴妃所生的大皇子,二皇子均著騎馬,跟在永寧太子裴玄的後面。
大軍在西山駐紮,帝王和嬪妃的營帳安置在最中心。
宋子豫官職不高,被分在稍偏的位置。
姜綰剛靠近帳篷,便感覺一到冷岑岑的目光射向自己。
她循著目光望去,竟是多日不見的林之泉。
和他並肩站著的是一男子,看官服應是欽天監副使。
林之泉面色陰戾,眼神恨不得生吞了她。
然而不知為何,他只遠遠瞪了姜綰一眼,並沒有來找她麻煩,領著欽天監副使走遠了,二人不知在低聲密謀什麼。
欽天監…
姜綰皺眉。
若她沒記錯,前世這場春獵上,的確發生了一件與眾不同之事。
姜綰剛走神片刻,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姜夫人。”
賀行雲走近,衝她拱了拱手。
“不知明日夫人是否有空,我想跟你談談…關於林之泉那封舉告信。”
姜綰微笑,既然被識破身份,她也沒有隱瞞:“明日我在營帳等候大人。”
“好。”
賀行雲看著面前雪膚花貌的女子,心頭微微一動。
他不像裴玄那麼心硬似鐵,還是有幾分憐香惜玉的。
於是隱晦地提醒了句:“獵場紛亂,你…注意安全。”
姜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總覺這句話意有所指。
她看向不遠處的營帳,上頭明晃晃掛著“玲瓏閣”的牌子。
僅僅半個時辰,便有許多達官貴人過去拜訪。
她叫來碧螺:“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你通知時序,一切小心,若發現什麼異樣,立即來找我。”
碧螺快步去了。
春獵共分三日,眾人要在山上住兩夜。
舉行完祭天儀式,鼓聲敲響,狩獵正式開始。
景元帝一人當先,身後跟著勳爵百官,騎馬朝密林中奔去。
姜綰則帶著自己做的藥囊,去了盛老夫人的營帳。
“雖然是春日,山上難免溼涼,您睡覺時將這個捂在腿上,會舒服很多。”
盛老夫人收了,很是開心。
作為回禮,她吩咐人將沛國公府的香燭拿來,送了姜綰一些。
“快來,湊個趣,我們幾位夫人正在說閒話呢。”
姜綰笑道:“有什麼新鮮事?”
“你們都聽說了吧?刑部侍郎林之泉的夫人前幾日被關了慎刑司,結果被大火燒死了!”
一位女眷小聲道。
“這事才過去幾天,林之泉真是耐不住寂寞,我剛剛分明看到…他營帳中有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