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面,葉素容的逐漸從悲傷和恐懼中回神。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翻湧,水盈盈地結滿了眼眶,隨時都要落下。
她抬起手,想要觸控男人的臉,顫抖的手卻始終不敢落下。
“你……還活著?你回來了?”
葉素容難以置信。
霍霆坤乾脆將臉貼上了她的掌心。
“是,素容,我回來了!”
他眼眶猩紅,“但我好像……回來得有點兒晚!”
霍霆坤聲音哽咽。
“你怎麼才回來啊?他們都說你死了……”
葉素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王桂芳還撲在姜國棟的身上,哭天喊地地抹眼淚。
姜國棟卻在看清霍霆坤的那張臉時,渾身肌肉繃緊,瞳孔猛地一縮。
“霍霆坤?你……居然還活著?”
霍霆坤對姜國棟的話置若未聞。
他把葉素容扶了起來,一點一點地,將葉素容凌亂的髮絲撥順。
“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他的聲音極輕,巨大的喜悅之後,葉素容後知後覺的湧上一股窘迫。
葉素容和霍霆坤旁若無人的說話,姜國棟一雙眼睛裡面,像是要噴出火來。
“素容,來我身邊!”
姜國棟聲音陰沉。
薑茶硬著頭皮,攥緊了拳頭,攔在姜國棟的面前,一動不動。
如果說,她對王桂芳是生理性的厭惡。
那麼,她對姜國棟,就是心理上的恐懼。
她會下意識地服從姜國棟的命令。
但她不想服從。
思維和行為割裂成了兩個部分,薑茶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企圖壓下心中的恐懼。
“茶茶,這件事情你做得不好,今天的晚飯,不用吃了!”
“茶茶,這筆生意對爸爸來說很重要,我只是讓你陪他喝杯酒而已,你應該乖一點才對。”
“茶茶,這個客戶是你得罪的,咱們家的這一大筆錢,也是你損失的,我關你三天的禁閉,你是可以接受的,對吧?”
姜國棟總是這樣。
用斯文的語氣,說著讓薑茶毛骨悚然的話。
就像現在,明明他生氣到爆炸,他的語氣依然溫和。
“薑茶,你讓開!”
薑茶的腳下好像是生了根,她在努力地,跟內心的恐懼抗衡。
忽然,她的肩膀上多出來一隻手。
熟悉的馨香傳入她的鼻尖。
薑茶猛的回頭,是媽媽!
葉素容將她拉到了身後,對上了姜國棟的視線。
霍霆坤就站在葉素容的身側。
薑茶緊繃的軀體猛地一鬆。
她好像跳出了恐懼的牢籠,重獲新生。
薑茶後退一步,大口地喘著粗氣。
姜國棟依舊嘴角上揚,他再次朝葉素容伸出了手。
“素容,聽話,到我身邊來。”
葉素容深吸了一口氣。
“姜國棟,我們離婚吧!”
這一刻,好像連風都停止了呼吸。
姜國棟的鼻樑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一雙狹長的眼睛裡面,泛出詭譎的光。
“爸的事情,我剛才去打聽清楚了,我們回房間細說。”
“我爸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姜國棟,我們離婚。”
“素容,我在外面跑了一天,我很累,你讓我回房間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說,我們離婚!”
連續三句離婚,徹底擊碎了姜國棟斯文的假面。
“葉素容。”
他低聲怒吼,一字一頓。
“他一回來,你就要跟我離婚?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合法丈夫,是你孩子的親爹?”
結婚二十年,在葉素容面前,姜國棟從來都沒有這麼疾言厲色過。
這是第一次。
“姜國棟,我們的這段婚姻究竟是怎麼來的,你心知肚明,要不是看在阿成和茶茶的份兒上,我和你,早就離婚了。”
“你早就想跟我離婚,那你為什麼今天才跟我說?是不是因為他?葉素容,你怎麼這麼冷血?為什麼我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都捂不化你的心?”
姜國棟雙手抓上了葉素容纖細的手腕,神情激動。
葉素容抬起另一隻手,指著自己。
“你看見我這一身傷了沒有?都是拜你媽所賜,自從她的來到我們家,我自認,從來沒有虧待過她,我爸才剛被抓走,她翻臉就比翻書還快,為了要我家保險櫃的密碼,把我打成這樣,單憑這一件事,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跟你心平氣和的相處。”
姜國棟一把將王桂芳從他的身上撕下來,難以置信。
“你打她了?”
“我……”
王桂芳的哭聲立即止住,心虛得不敢抬頭。
到了這一刻,姜國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