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這玩意兒爭霸天下?
還不如指望他那好侄兒良心發現。
“玄王殿下……當真願意交出兵權?”李公公試探性地問道。
“當真!比真金還真!”王明玄拍著胸脯保證,“本王這就去把兵符找出來給你!老福,送客!順便跟李公公算一下門的賠償款!”
李公公被他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架勢搞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在前廳恭候王爺大駕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王明玄一眼,帶著禁軍侍衛轉身離去。
臥房的門一關上,一個魁梧如鐵塔般的身影就從屏風後閃了出來,單膝跪地,聲音沉重如鍾:
“王爺,萬萬不可!”
來人是玄王府大將,張龍。跟隨先帝南征北戰,是留給王明玄鎮守封地的定海神針。
他面色凝重,眼神裡全是急切:“王爺,這聖旨是毒藥啊!交出兵權,無異於自斷臂膀,入京之後,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這是要奪您的根基啊!”
“行了老張,起來吧。”
王明玄擺了擺手,重新坐回他那張鋪著白虎皮的躺椅上,又恢復了那副懶骨頭的模樣。
“什麼根基不根基的,累不累啊?”他拿起桌上的葡萄,慢悠悠地吃著,“我早就受夠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了,去京城繁華地,當個富貴閒人,不比在這兒天天看奏摺強?”
“可是王爺!”張龍急得額頭青筋暴起,“新皇登基,根基不穩,此番急於削藩,定然心狠手辣!您若不從,他或許還有所忌憚,您若從了,他便再無後顧之憂,屆時……”
“停停停!”王明玄抬手打斷他,“別屆時了,就這麼定了。本王累了,要的就是躺平。你趕緊的,去把兵符給我拿來,然後再收拾收拾府裡的金銀細軟,準備進京!”
張龍看著自家王爺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跟了王爺七年,這七年裡,王爺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愛好就是在封地裡到處閒逛,美其名曰“簽到”。
他原以為王爺是胸有乾坤,大智若愚,在暗中積蓄力量。
可現在看來……他就是真的懶啊!
張龍還想再勸,院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慌亂的馬蹄聲。
“報——!!”
一道嘶啞的、帶著血腥味的吶喊,從院外傳來。
緊接著,一名身披輕甲的信使,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他渾身浴血,左臂上還插著一支羽箭,整個人彷彿是從血水裡撈出來的。
他撲倒在王明玄面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懷裡掏出一封被鮮血浸透的密報,口中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
“王爺……王爺……晉王……晉王他不願交兵權……”
信使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王明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
“被……被新皇……賜三尺白綾……於王府正殿……薨……薨了!”
說完最後一個字,信使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轟!”
晉王!
三弟!
那個從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喊他“四哥”,說長大了要當他大將軍的親弟弟!
死了?
被他那個好侄兒,賜死了?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
前一秒還慵懶地躺在椅子上的王明玄,猛地站了起來。
他身上那股散漫到骨子裡的鹹魚氣息,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九幽深淵般冰寒刺骨的殺意!
“咔嚓!”
他手中那隻晶瑩剔透的玉質酒杯,應聲而碎,化為齏粉,從他指縫間簌簌滑落。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帶著睡意的桃花眼,此刻血絲密佈,慵懶盡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暴戾與冰寒。
“我那個好侄兒……”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久經沙場的老將張龍,都感到一陣從靈魂深處泛起的戰慄。
“他敢殺我親弟?!”
滿院肅殺,風雨欲來。
躺平了七年的鹹魚,終於被逼亮出了他最鋒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