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冷庫的貨。”文小姐冷笑,“我要詹姆斯的船。明天一早,他的貨會從冷庫運到碼頭,裝船去南陵。你給我船上的證據,我給你錢。”
蘇漢澤盯著她看了幾秒,笑了。“文小姐,你這胃口不小。詹姆斯的船,守得比鐵桶還嚴,你讓我怎麼上?”
“怎麼上是你的事。”文小姐站起身,走到酒櫃旁又倒了一杯酒,“我只管結果。蘇漢澤,你要是做不到,就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蘇漢澤沒說話,站起身,戴上帽子。“明天晚上,我給你訊息。”
“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文小姐轉過身,舉起酒杯,“送客。”
穿旗袍的女子走過來,示意蘇漢澤離開。他沒多說,裹緊大衣,走出洋樓。外面的霧氣更濃了,街上的路燈像蒙了層紗。他點了一支菸,沿著街邊慢慢走,腦子裡全是文小姐的話。詹姆斯的船,南陵的買家,姓沈的大人物,這件事的每一條線都像根刺,扎得他心頭隱隱作痛。
回到碼頭,阿華已經在車裡等著。他叼著根菸,車窗開了一條縫,煙霧從裡面飄出來。看見蘇漢澤,他推開車門,問道:“文小姐怎麼說?”
“她要船上的證據。”蘇漢澤鑽進車裡,揉了揉眉心,“明天一早,詹姆斯的貨會從冷庫運到碼頭,裝船去南陵。”
“船?”阿華吹了聲口哨,“那可不好搞。詹姆斯的船上全是劉坤的人,個個帶傢伙。”
“我知道。”蘇漢澤冷笑,“但文小姐說了,證據不到手,錢就不給。”
“那你打算怎麼辦?”阿華髮動車子,車輪碾過泥濘的地面,發出低沉的咕嚕聲。
“先找夏雪。”蘇漢澤吐出一口煙,“她今晚回去穩詹姆斯,應該有訊息。”
“夏雪那女人……”阿華皺眉,“你真信她?她跟了詹姆斯五年,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戲?”
“她演不演戲,不重要。”蘇漢澤淡淡地說,“她有詹姆斯的把柄,暫時不敢翻臉。”
車子開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停下。蘇漢澤推開車門,跳下去,回頭對阿華說:“你去船廠盯著老梁,別讓他把賬本弄丟了。我去找夏雪。”
“小心點。”阿華哼了一聲,“詹姆斯那傢伙,鼻子比狗還靈。”
蘇漢澤沒答話,裹緊大衣,消失在巷子的霧氣裡。他沿著一條窄路走到詹姆斯的別墅附近,遠遠看見那棟三層洋樓,燈還亮著。他躲在街角的陰影裡,點了一支菸,目光死死盯著別墅的大門。
過了半個小時,別墅的門開了,夏雪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黑色大衣,頭上裹著條圍巾,低著頭快步走向街角。蘇漢澤掐滅菸頭,跟了上去。夏雪走得很快,幾次回頭,像在確認有沒有人跟蹤。蘇漢澤貼著牆,避開她的視線,一直跟到一條僻靜的小巷。
“夏雪。”他低聲喊道,走了出來。
夏雪一驚,轉身看見是他,鬆了口氣。“你嚇死我了!怎麼在這兒?”
“等你。”蘇漢澤走過去,遞給她一支菸,“詹姆斯那邊怎麼樣?”
夏雪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皺眉道:“他今晚喝多了,睡下了。不過我聽見他跟劉坤通了電話,冷庫的事他知道了。”
“知道了?”蘇漢澤皺眉,“劉坤怎麼說的?”
“說有人闖了冷庫,拿走了兩包貨。”夏雪低聲說,“詹姆斯氣得砸了酒瓶,讓劉坤明天一早把船上的貨清點一遍,親自送去南陵。”
“親自送?”蘇漢澤眯起眼,“劉坤不上船,詹姆斯放心?”
“他不放心也沒辦法。”夏雪冷笑,“劉坤說,冷庫的事可能是文小姐的人乾的,詹姆斯信了。”
“文小姐?”蘇漢澤一愣,腦子裡閃過文小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詹姆斯懷疑她?”
“他一直懷疑她。”夏雪吐了口煙,“文小姐這兩年在香港四處收詹姆斯的把柄,詹姆斯早就想除掉她了。”
蘇漢澤沉默了幾秒,問道:“船上的貨,明天什麼時候裝?”
“天亮前。”夏雪說,“劉坤會帶人把貨從冷庫運到碼頭,裝上那艘黑色的貨輪。詹姆斯說,這批貨不能出半點差錯。”
“黑色貨輪。”蘇漢澤點點頭,想起碼頭邊那艘船,“船上有多少人?”
“十幾個。”夏雪皺眉,“都是劉坤的親信,個個帶槍。你不會真想上船吧?”
“得上。”蘇漢澤冷笑,“文小姐要船上的證據,我得給她。”
“你瘋了?”夏雪瞪大眼,“劉坤那傢伙,心狠手辣,你一個人上去就是送死!”
“誰說我要一個人?”蘇漢澤挑眉,扔掉菸頭,“你不是說,你有詹姆斯的把柄?明天你跟我一起上船。”
夏雪一愣,臉色瞬間白了。“你讓我上船?詹姆斯要是發現我幫你,我死定了!”
“你不幫我,也死定了。”蘇漢澤盯著她,聲音冷得像冰,“冷庫的事,詹姆斯遲早查到你頭上。你想活,就得跟我賭這一局。”
夏雪咬著唇,沉默了半晌,終於點頭。“好,我跟你去。但你得保證,我出了事,你得保我。”
“行。”蘇漢澤點點頭,“明天凌晨四點,碼頭見。”
夏雪沒再說話,轉身消失在巷子的霧氣裡。蘇漢澤站在原地,點了一支菸,目光沉沉地看向遠處的海面。夜色深重,碼頭的汽笛聲斷續傳來,像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天剛矇矇亮,碼頭邊已經忙碌起來。幾輛貨車停在冷庫旁,劉坤帶著十幾個手下,正指揮人把木箱搬上那艘黑色貨輪。蘇漢澤躲在碼頭邊的一堆木桶後,帽簷壓得低低的,手裡握著一把短刀。夏雪蹲在他旁邊,臉色蒼白,呼吸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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