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猶豫了一下,聲音更小了:“死了。昨晚在碼頭邊上被發現,脖子上勒痕,像是被鋼絲弄的。”
蘇漢澤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沒再問,轉身朝巷子深處走去,丟下一句:“告訴老方,少耍花樣。我要是查出他在撒謊,他的煙攤子就別想開了。”
阿四連連點頭,縮著脖子跑回倉庫。蘇漢澤的腳步沒停,巷子盡頭,一輛黑色轎車等在那裡。司機老梁推開車門,低聲道:“蘇爺,去哪兒?”
“回灣仔。”蘇漢澤坐進後座,點燃另一根玉溪,“順便查查英方的人,最近在港島幹了什麼。”
老梁點點頭,車子緩緩啟動,融入夜色。蘇漢澤靠在座椅上,目光落在車窗外,路燈在霧氣中像一團團模糊的光暈。他低聲自語:“英方……金少,這局你布得夠大。”
與此同時,尖沙咀的私人酒館裡,金少坐在那張紫紅色絲絨椅上,手裡的威士忌已經空了。密室的門被推開,穿黑夾克的年輕人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焦躁。
“金少,查到了。”年輕人聲音壓得低低的,“截車的是個叫‘刀仔’的傢伙,碼頭一帶的散兵,平時替人跑腿。這次不知道拿了誰的錢,帶了七八個人,直接把馬記的車給劫了。”
金少的手指在玉質耳勺上輕輕敲了敲,眼神沒抬:“刀仔?沒聽過。他背後是誰?”
年輕人搖頭:“還沒查出來。他手下的人嘴硬得很,一個字都不肯吐。不過……”他頓了頓,“有個人說,刀仔前天在船塢附近跟一個穿西裝的洋人碰過面。”
“洋人?”金少終於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意思。查清楚那洋人是誰,穿什麼,去了哪兒。”
年輕人點頭,剛要轉身,金少又叫住他:“等等。蘇漢澤那邊有什麼動靜?”
“他今晚去了老方的倉庫,待了不到一刻鐘就走了。”年輕人回答,“看樣子,是去問貨的事。”
金少冷笑一聲,手裡的耳勺轉了個圈:“他動作快得很。盯著他,別讓他壞了事。”
年輕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金少起身,走到牆上的地圖前,手指在九龍船塢的紅點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目光冷得像刀,低聲道:“蘇漢澤,你想跟我玩,我陪你。”
港島的夜色更深了,灣仔的一間茶肆裡,燈火昏黃,茶香混著菸草味在空氣中飄散。蘇漢澤推門而入,茶肆裡的人抬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繼續喝茶。角落裡,一個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正低頭看報,報紙遮住了半張臉。蘇漢澤徑直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陳先生,久等了。”蘇漢澤的聲音平靜,像是老朋友見面。
陳先生放下報紙,露出一張瘦削的臉,眼神銳利得像鷹。他笑了笑:“蘇爺,夜裡來找我,總不會是來喝茶的吧?”
“當然不是。”蘇漢澤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折迭的紙,推到陳先生面前,“看看這個。”
陳先生接過紙,展開一看,眉頭微微皺起。紙上是一張手繪的船塢地圖,上面標了幾個紅點,還有幾行潦草的字跡。他低聲念道:“越南玉石,九龍船塢,英方線人……蘇爺,這是什麼意思?”
“老方的線人死了,貨被截了一半。”蘇漢澤點燃一根菸,吐出一口煙霧,“你的人在碼頭那邊,有沒有聽說什麼?”
陳先生把紙摺好,塞進袖子裡,慢悠悠地說:“碼頭的事,亂得很。周sir的人盯著,英方的人也在插手。昨晚還有人看見一艘沒掛旗的船靠岸,卸了幾個箱子,第二天就不見了。”
“跟老方說的一樣。”蘇漢澤眯起眼,“那艘船是誰的?”
陳先生搖搖頭:“不好說。碼頭的水深得很,英方、軍閥、甚至日本人都想摻一腳。我只知道,最近港島來了幾個生面孔,操著倫敦腔,住在半山的一棟洋樓裡。”
“半山?”蘇漢澤手指敲了敲桌子,“查清楚他們在幹什麼。”
陳先生笑了笑,端起茶杯:“蘇爺,這事可不便宜。你知道,我的人做事,向來要價高。”
蘇漢澤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金錶,推到陳先生面前:“夠不夠?”
陳先生眼睛一亮,拿起金錶掂了掂,笑著點頭:“蘇爺出手,果然大方。成,我的人明天就給你訊息。”
蘇漢澤沒再多說,起身離開。茶肆的門在他身後關上,夜風吹過,帶走一絲茶香。他站在街頭,目光掃過遠處的高樓,霓虹燈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他低聲自語:“英方,越南,玉石……這局棋,越下越熱鬧了。”
第二天清晨,港島的天還沒亮透,霧氣籠罩著碼頭,空氣裡滿是海水的腥味。周sir站在船塢邊上,嘴裡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神陰沉。他的副手阿康走過來,低聲道:“頭兒,昨晚那輛車查清楚了,是馬記的車隊,司機跑了,貨箱空了。”
“空了?”周sir皺眉,“金少的人?”
“不好說。”阿康搖頭,“馬記是金少的線,但這事幹得太糙,不像他的風格。”
周sir冷笑一聲,點燃手裡的煙:“金少那隻狐狸,什麼時候幹過乾淨的事?查,繼續查!還有,盯著蘇漢澤,他昨晚去了老方的倉庫,肯定有鬼。”
阿康點點頭,剛要走,周sir又叫住他:“等等。那幾個洋人呢?查到什麼沒有?”
“還在查。”阿康壓低聲音,“他們住在半山,昨天有人看見他們跟一個叫刀仔的傢伙碰了頭。”
“刀仔?”周sir眯起眼,“碼頭那幫散兵?有意思。去,把刀仔給我找出來,我要親自問問他。”
阿康應了一聲,快步離開。周sir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碼頭的海面上,霧氣裡隱約能看見幾艘漁船的影子。他低聲自語:“蘇漢澤,金少,還有英方……你們這群人,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與此同時,灣仔的一間小旅館裡,刀仔癱坐在床上,臉上滿是汗。他的對面,站著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眼神冷得像刀。男人手裡拿著一把左輪,槍口對準刀仔的額頭。
“說吧,誰讓你截的車?”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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