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咬緊牙關,盯著碼頭:“周sir的人呢?怎麼還沒到?”
“來了!”小張忽然低喊,指著遠處,“警車!周sir的人來了!”
幾輛警車從遠處衝來,警笛聲刺耳,車燈照亮了碼頭。警察們跳下車,手持步槍,迅速控制了現場。老陳的人和彪哥的人被按在地上,貨船被圍得水洩不通。
蘇漢澤站在巷子口,看著這一幕,嘴角的煙霧緩緩升起。他低聲自語:“周sir,來的倒挺快。”
他轉過身,消失在巷子的黑暗裡。碼頭上的混亂還在繼續,但對他來說,戲已經演到高潮。接下來,他要等的,是那個藏在幕後的人,露出真正的馬腳。
夜,尚未散盡。
灣仔碼頭的血腥味還未被海風完全吹散,警車的閃燈映照著一地殘局。幾名警察抬著擔架,沉默地穿行在屍體之間。一個身穿風衣的中年警官站在倉庫門口,目光銳利,嘴角緊抿。
他是周sir,剛從車上下來,便一直沒說話。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倉庫二樓的窗臺,像是在思考誰曾站在那裡。
“周sir。”一名年輕警員小跑過來,低聲彙報道,“目前抓到的人裡,沒有蘇漢澤。”
周sir點點頭,沒出聲,只是抬腳進了倉庫。
倉庫裡一片狼藉,散落的彈殼還帶著餘溫,空氣中殘留著硝煙與潮溼木頭的味道。他走到牆邊,摸了一下地上的菸蒂,用手指搓了搓,嗅了一下。
“玉溪。”他低聲說。
“啊?”警員沒反應過來。
“蘇漢澤抽玉溪。”周sir淡淡地說,站起身,看向窗外黑漆漆的海面,“他來過,而且看完了全場。”
“我們……要追嗎?”
“不急。”他望著碼頭上警燈閃爍、屍體未清的混亂局面,語氣依舊平穩,“魚還沒全出來,水也不夠渾。”
與此同時,港島另一側,半山的普慶坊,一幢老式洋樓燈火通明。
蘇漢澤斜倚在沙發裡,手裡拿著那根點了一半的玉溪,菸灰在昏黃的吊燈下輕輕掉落。他的風衣掛在椅背上,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手腕上的一串黃玉珠微微閃著油光。
“阿貓呢?”他淡淡問。
“在樓下。”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站在他對面,恭敬地答道,“他帶了兩個人,剛回來。”
“讓他上來。”
不多時,阿貓推門而入,臉上帶著一絲還沒散去的興奮。
“查清了?”蘇漢澤沒抬頭,只是吐出一口煙霧。
“是彪哥的人先動的手。”阿貓說道,“不過,那第一槍……不是他們放的。”
蘇漢澤的眼神抬了起來,盯著阿貓:“不是?”
“有人埋伏在堆疊後面,用的是俄製m1895,老陳和彪哥手下都沒這玩意。”阿貓舔了舔嘴唇,“那槍,是瞄著蘇邊上的小弟打的。”
“狙點找到了嗎?”
“找到了,剛查完,打完就跑,人影都沒留下。”
蘇漢澤緩緩坐直,把菸頭掐滅在水晶菸灰缸裡,眯著眼說:“那是個看戲的人。”
“像誰幹的?”阿貓問。
“可能是‘梧桐社’那邊。”蘇漢澤語氣低沉,“也可能是三水街的人……不過我更覺得,是英方的人動的。”
“英方?”阿貓一愣,“他們插這攤渾水乾什麼?”
蘇漢澤不急著解釋,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望著夜色裡零星的燈火。
“因為有人不想讓‘貨’真的落到任何一邊手裡。”
阿貓一時間沒回話,只是緊了緊風衣。
“查查那批貨,去船廠老方那裡,讓他開口。”蘇漢澤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容置疑,“快。”
阿貓點頭,退了出去。
蘇漢澤站在窗邊良久,忽地自言一句:“金少……你到底還藏著什麼?”
而此時此刻,在尖沙咀某間私人酒館的密室裡,金少正坐在紫紅色絲絨椅中,手裡拈著一枚玉質耳勺,輕輕撥著耳朵。他面前站著一個身形精瘦的中年男人,西裝筆挺,手裡夾著一份檔案。
“蘇漢澤動了。”中年男人低聲道。
金少挑眉:“他不動才怪。”
“但他沒拿貨。”中年男人補充,“反倒是老陳、彪哥那邊全被端了,警察來得太快了。”
“這就是問題。”金少收了玉勺,把玩著那件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警察來得太快,說明訊息從我們這邊洩了。”
“你懷疑內部?”
“我懷疑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少站起來,走到牆邊的地圖前,手指點在一個不起眼的紅點上,“這批貨原定今晚轉運到九龍船塢,臨時改了線,只有三個人知道。”
“我和你,還有……”
“還有一個死了。”金少冷冷地說。
中年男人微微一震。
金少忽地笑了:“不過沒關係,死人的嘴巴最緊。”
“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讓馬記調動倉庫的車隊。”金少慢條斯理地說,“貨,繼續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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