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北風號”重型破冰突擊艇如同一頭沉默的鋼鐵巨鯨，切開北冰洋墨黑色的、漂浮著巨大冰山的海水，向著地球的極北之地堅定地駛去。艇艙外是永恆的極夜，只有絢爛詭異的極光如同垂天的綵綢，在漆黑的天幕上無聲舞動，投下變幻莫測的幽光。氣溫早已跌破零下五十度，可怕的寒風呼嘯著，能瞬間凍結裸露的面板和金屬。

艇艙內卻溫暖如春，先進的環境控制系統維持著適宜的溫度和溼度。但氣氛卻比外面的嚴寒更加凝重。張楓站在主控臺前，目光銳利地掃過全息海圖。代表“北風號”的光點，正沿著一條曲折的、避開已知巨大冰裂隙和強烈地磁異常區的航線，向著那個由星辰碎片破譯出的、位於冰蓋最深處的座標緩緩靠近。

艾拉緊盯著複雜的感測器陣列，螢幕上不斷重新整理著外部環境資料：冰層厚度、水下暗流、輻射背景、以及……一種極其微弱、但持續存在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動。這波動與星辰碎片共鳴，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死寂感。

“能量波動訊號穩定，強度沒有變化，但來源深度……難以置信，在冰蓋下至少三千米！”艾拉的聲音帶著震驚，“而且，這種能量屬性……非常奇特，高度有序，卻又……缺乏活性，像是……沉睡的秩序？”

凱如同雕塑般守在舷窗旁，高倍夜視儀穿透黑暗，掃描著遠處如同猙獰獠牙般林立的冰山和廣袤無垠的冰原。“視覺掃描無異常。未發現人工光源或活動跡象。環境純淨得……令人不安。”

張楓微微點頭。這種“純淨的死寂”本身就不正常。北極是生命的禁區，但也應該存在某些極端微生物或能量活動。而這裡的能量環境，卻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格式化”過，只留下最本底的、冰冷的秩序。這符合“觀星臺”可能存在的特徵，但也可能意味著……某種更可怕的情況。

“降低速度，啟動最高階別被動偵測和聲納掃描。釋放深水探測器，嘗試貼近能量源區域進行取樣。”張楓下令。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謹慎是唯一的選擇。

“北風號”緩緩減速，幾乎懸浮在冰海之中。數架梭形的深水探測器被無聲釋放，如同靈活的游魚，向著漆黑寒冷的海底深處潛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探測器傳回的資料逐漸構建出冰蓋下的三維結構圖。冰層厚得超乎想象，而且結構異常複雜，佈滿了巨大的空腔和隧道，彷彿整個冰蓋內部是鏤空的。而那個能量源，就位於一個巨大的、被厚重冰層封閉的地下海盆中央。

“發現人工結構！”艾拉突然驚呼！

主螢幕上，聲納掃描影象顯示，在那個地下海盆的中心，赫然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多邊形的、散發著微弱能量訊號的建築輪廓！建築風格與哭泣海崖和“觀星臺”遺蹟類似，但規模更加宏偉，儲存似乎也相對完整！能量波動正是從那裡傳出！

“是它！北境觀星臺！”張楓心中一震！終於找到了！

但緊接著，新的發現讓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在觀星臺的周圍海底，聲納還探測到了大量非自然的、散落的金屬殘骸，以及……幾個巨大的、彷彿被某種力量撕裂的、風格迥異的、帶著尖銳稜角和炮塔結構的星艦（？）殘骸！這些殘骸的年代似乎非常久遠，上面覆蓋著厚厚的沉積物。

“這裡……發生過戰鬥？太空戰鬥的殘骸墜落在了這裡？”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不僅僅是戰鬥……”艾拉調整著探測器的感測器模式，影象變得更加清晰。只見在那些殘骸之中，以及觀星臺基座的周圍，隱約可見一些被凍結在冰層中的、扭曲的、非人形的巨大陰影！有些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甲殼破碎的昆蟲，有些則像是融化的金屬與血肉的混合體，形態極其猙獰可怖！

“是……是某種外星生物的遺骸？還是……被混沌侵蝕的造物？”艾拉的聲音顫抖。

張楓的【能量感知】雖然受到冰層和距離的削弱，但也隱約捕捉到了那些遺骸上殘留的、充滿侵略性和混亂氣息的能量印記，與“猩紅之眼”和“陰影獵手”的力量有幾分相似，但更加古老和純粹！

難道……這座“北境觀星臺”，在遠古時代，不僅是一處觀測站，更是一處……對抗地外入侵（或者維度入侵）的前線堡壘？這些殘骸，是當年戰爭的遺蹟？

這個發現，讓“觀星者”的使命和這個世界的危機，蒙上了一層更加宏大和慘烈的色彩。

“尋找入口。觀星臺應該有對外的通道。”張楓壓下心中的震撼，命令道。

探測器仔細掃描著觀星臺的外壁。終於，在建築底部一個隱蔽的夾角處，發現了一個被厚重冰層封死的、類似氣密閘門的結構。閘門表面刻滿了複雜的星辰符文，中心有一個明顯的、與張楓手中星辰碎片形狀吻合的凹陷。

“需要鑰匙……就是我們手中的碎片。”張楓看著那個凹陷，心中明瞭。這既是門禁，也是一種身份驗證。

“隊長，有情況！”凱突然低喝，指向舷窗外的一個方向，“兩點鐘方向，冰原邊緣，有微弱的光源閃爍！不是極光！”

張楓立刻調轉高倍望遠鏡。只見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幾盞探照燈的光芒正在冰面上移動，隱約可見幾個渺小的、穿著重型防寒服的人影和一些大型裝置的輪廓！他們似乎正在冰面上建立臨時營地！

“是其他組織的人！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艾拉驚疑道。

張楓心中凜然。北極是絕對禁區，除了“歸檔者”，還有哪個組織有能力、且有目的來到這裡？難道是……“陰影獵手”？或者是其他未知的勢力？他們的目標，是否也是“觀星臺”？

“能識別身份嗎？”

“距離太遠，訊號干擾嚴重，無法識別。但從裝備風格看……不像是‘陰影獵手’的混沌風格，反而更……規整和工業化。”凱分析道。

“保持隱蔽，繼續監視。我們的首要目標是進入觀星臺。”張楓迅速做出決斷。無論對方是誰，在摸清底細前，避免衝突是上策。

“北風號”悄然下潛，利用冰山和複雜的水下地形隱藏起來。深水探測器則繼續對觀星臺入口進行細緻掃描，尋找除了主閘門之外的可能通道。

幾個小時後，探測器傳回了一個令人振奮的訊息：在觀星臺側後方一處冰裂縫的深處，發現了一個因冰層運動而撕裂開的、較小的維護通道入口！雖然也被冰封，但冰層較薄，且沒有複雜的符文封印！

“機會！”張楓眼神一亮，“準備行動！凱，你留在‘北風號’上，負責遠端警戒和支援，監視那支不明隊伍。艾拉，準備深潛裝備和破冰工具。我們從小路進去！”

一小時後，張楓和艾拉穿著最新型的、帶有內迴圈系統和強大動力的“海妖”重型深潛裝甲，如同兩個來自深海的幽靈，從“北風號”的底部艙門悄然滑出，朝著那個隱藏的維護通道入口潛去。

水下是極致的黑暗和寒冷，只有潛水盔自帶的燈光刺破墨色，照亮前方佈滿嶙峋冰稜的通道。強大的水壓擠壓著裝甲，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艾拉操縱著水下切割器，小心翼翼地融化著封堵通道的厚冰。

通道內部比想象中更加曲折和狹窄，佈滿了斷裂的管線和凍結的裝置。顯然，這裡年久失修，並非正常通道。兩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能量感知】和生命探測器全開，警惕著可能存在的自動防禦系統或……其他東西。